“幸好没昏迷。”

卫玄长吁口气，站在那任由飞舟禁制打开后，放进来的高空罡风吹在身上。

不用问，飞舟禁制定然是沐清雪打开的。

毕竟他先前伐毛洗髓，浑身毛孔都在往外喷吐臭气。

在禁制内的封闭空间里，就连狗儿都忍受不住那股作呕的味道，躲得远远的，沐清雪自然也受不了。

轰~~轰~~~

剧烈的罡风吹在脸上身上，就像是有小刀子在割肉般生疼，卫玄硬抗了十数息，估摸着身上的臭味和污血都被吹的差不多了，才盘膝坐下。

而坐在船首的沐清雪，也适时掐了一个指诀，将阵法禁制重新打开，继续笼罩整个飞舟，不让罡风进入。

卫玄见沐清雪并无异样，想来应是没注意到自己方才的异常，便拿出《五灵锻体拳》装作在琢磨招式，暗中却将意识往自己的头颅集中。

他要验证下，之前在脑海黑暗混沌中看到的究竟是不是幻觉。

“这里……是我的脑海？”卫玄惊叹地‘看着’眼前一切。

这是一个有着无尽黑色雾气的神奇地方。

一面巍峨高山般的巨大青铜镜，矗立在无边黑雾中央，散发着青蒙蒙微光。

周围的黑色雾气不断环绕，一接触到青铜镜散发的青光，便立即消散，化作一丝丝透明的气体被青铜镜所吞噬。

“我脑海里……真有一面青铜镜？”卫玄能肯定，自己意识所看到的神秘地方和青铜镜，就在自己的脑海。

可人的脑海怎么可能会有青铜镜？

他疑惑观察着。

这奇异的青铜镜从正面看，除了不断散发的青蒙蒙微光外，无甚特异之处。

至于青铜镜背面，则是两道蝌蚪文的古篆，以及无数云龙奇鸟之形的纹饰，而且那些纹饰在随时转幻，看上去神奇无比。

“昊天……是这青铜镜的名字？”卫玄虽不认识古篆，可一看到那两道蝌蚪文，心里莫名的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正是‘昊天’二字。

“我从小到大的脑疾，还有时不时的昏迷，就是因为这青铜镜的缘故吧？”

卫玄突然有一种直觉。

自己的命运，在昊天镜出现的这一刻，便彻底改变了。

这时——

昊天镜表面突然青光大盛，一道光华涌出将他整个意识笼罩，跟着卫玄就见眼前无数金霞闪过，等到他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出现在一座广阔宫殿里。

“我这是在昊天镜内？”

这宫殿面积极大，地面更是宛如一体铸造。

除了当中卧着一尊老牛的青铜雕像，便是一条条高达百丈，宽也足有百丈的廊道，径直通向宫殿极深处。

“五条廊道……”卫玄环视四周，发现四条廊道都被金霞遮挡着，只有一条廊道尽头隐隐露出一座殿厅的轮廓。

他略微犹豫了下，还是走了过去。

没错。

就是走。

此时的他状态很奇怪。

明明能清晰感应到自己的身体还在外界，可在这宫殿里，却又有了个完全一模一样的身体。

甚至他能感觉到，只要自己想离开，一动念便可意识回归肉身。

“反正能随时离开，且看看廊道尽头是什么。”卫玄仔细观察着，并未因意识能随时离开便放松警惕。

未知，虽代表着机遇。

可有时，更代表着危险。

……走了片刻。

一座门口有古篆牌匾的殿厅出现在他眼前。

“演法殿？”卫玄小心翼翼走过去。

就见殿厅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整面仿佛是最顶级青玉的影壁横亘在殿厅中央。

而当他走到近前时，那青玉影壁突然亮了一下，接着一道看不清面目的人影，出现在影壁中，开始动了起来。

“这是在打拳？”卫玄看着影壁中人影的拳架招式，先是一愣，接着仿佛见鬼了般眼珠子瞪大。

因为这影壁中的人影，打的拳架招式分明是他方才研究揣摩的五灵锻体拳。

而且还是从第一篇‘熊灵神力拳’开始，不但一招一式演练的无比详细，还能看到那人影的腰腹随着招式一鼓一收……

“这，这，这…难道是拳法配套的呼吸吐纳术？”卫玄顾不上吃惊，赶紧仔细观看。

尤其是对那人影的腰腹鼓收，他更是用上了十二分的精力，还自己跟着一起吐纳呼吸。

可影壁中的人影在打拳时免不了闪跃腾挪，总有卫玄看不见的时候。

再加上先前他看的主要是第五篇‘鹤灵益气拳’，待到人影将三十六式熊灵神力拳行云流水般打完，卫玄也不过只记住了十三式拳招，还不到一半。

“演练的这么快，完全记不住啊！”卫玄恨恨地一拳砸在影壁上，却是身体踉跄了下，砸了个空。

整个人像是被一股无形力量吸住了似的，‘哗’地一下冲进了影壁内。

顿时，他就发现自己竟然不受控制似的，正在一招一式的演练拳法。

而所用的拳法，正是之前影壁中浮现的‘完整版’五灵锻体拳。

“原来还能亲身体验！”卫玄不禁喜出望外。

这种感觉非常奇妙。

就仿佛他此时附身进了另一个人的身体，虽不能控制身体行动，却能体会到每一招式带动肌肉筋脉的发力，以及每一次呼吸带动的气血震荡。

而卫玄在外界的身体也随之而动，在船尾甲板上打起拳来。

只是他双目微阖，仿佛沉浸在了一种玄妙的特殊状态中。

……

“顿悟了？”

盘膝坐在船首的沐清雪蓦然回头，望向卫玄的眼神满是惊愕。

虽说顿悟在修炼中并不算罕见，可也有个大前提。

至少得经过对功法拳法长期、艰苦的修炼磨砺，有了充足积累后，才能抓住心中灵光一闪的机会，进入顿悟状态。

可卫玄从翻开《五灵锻体拳》的书籍，到开始揣摩修习，连半个时辰都不到。

这点时间，能将整本书籍，五套拳法全记熟，能一招一式连贯的打出来就算悟性极佳了。

看一遍就能顿悟？

开玩笑吧。

“你过来。”

狗儿正老老实实地缩在角落里，就听耳边突然响起一道清冷声音。

“将你主人从小到大的所有事，跟我说一遍，不要有任何隐瞒。”

世子的事，岂是我这当奴才的能随便说的。

狗儿下意识就要拒绝。

可他一抬头，眼睛刚对上沐清雪那一双宛如深渊的眼眸，便觉得脑袋昏沉的厉害，随后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