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并非单纯的投掷,而是圣剑技加持下的招数。
这导致大剑的飞行速度极快,格雷根本反应不过来。
他自己本身就是强弩之末,身体状态又是负伤,又是脱离,状态极差,这一下眼见着是没有躲得开的希望了。
大剑已经近在格雷咫尺的距离,卡萝差点没控制住自己惊叫出声。
就在这千钧一发只际,格雷的左眼再度涌现出一抹深沉的暗影,一团暗影向着那把巨剑袭击而去。
“咚!”
巨剑擦着格雷的脸飞了过去。
而格雷也不敢托大,一个猛子扎进了奔涌的河水里。
暗影也在同一时刻从他的口鼻涌入,钻进他的身体内部。
下一刻,难以言喻的痛苦从身体内部传来,格雷两眼一翻失去了意识。
……
海拉面色阴沉的看向杰森。
杰森则是疯狂的大笑着,他终于是报了海拉的仇。
哪怕只是一小部分。
海拉缓缓的走到杰森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杰森没来由的有些发咻,质问道:“你要干什么?我只是清理了组织的叛徒,你难道要以这个理由攻击我?你这是背叛组织!”
“……”
海拉给了杰森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不,你干的很好,非常好。”
紧接着,海拉淡淡的说道:“只不过,我要跟你算的账是另一笔。”
他低声说道:“敢在我的人里面插暗卫,你是真的以为我和你一样是傻子吗?”
杰森心中涌现不好的预感,他问道:“你要干什么?”
“猜猜看?”
海拉伸出右手,轻轻的将中指和拇指贴合在一起,打了一个响指。
杰森看向海拉身后的那些杀手,心里顿时猜到了他要干什么。
“不!你不能这样,海拉!”
杰森眼睛瞪大,仿佛那双滚圆的眼珠子下一秒就要从眼眶里蹦出来似的。
那模样,莫名的让人觉得有些可怜。
可杀手是没有慈悲的,他们只会执行命令。
海拉的手下毫不犹豫的拉动了手中的匕首,无数的鲜血在同一时刻喷涌而出。
“扑通扑通……”一具具尸体倒在地上,杰森心痛的整个人都要炸开,胸膛中的心脏似乎都要碎成八块。
那可是他花了整整三年时间,从一批批的“种子”中精挑细选出来,花了数不清的时间和精力培养而出的亲卫!
总共也不过五十上下浮动的数量,这一下,海拉直接干掉了一半还多!
这意味着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杰森在组织里的地位都会被他的其他竞争对手稳压一头,甚至挑选“种子”的机会也会比别人少。
这对于他一个刚刚晋级三阶,有了机会扩充自己的队伍的杀手来说,是非常致命的。
更可怕的是,杰森知道,接下来自己将还会不止一次面对这种级别的来自海拉的报复。
海拉的淡淡的说道:“你的手下办事不利,放走了组织的叛徒,我帮你处置了,你有意见吗?”
面对着明摆着的诬陷,杰森几乎是咬碎了牙,他此刻无比的想抄起自己的大剑,在海拉那张脸上来一剑,打碎他的头骨,打出他的脑浆。
可他不敢。
他知道自己如果把海拉逼急了,他顶多背一个不痛不痒的处分,可自己绝对会变成光杆司令,并且将会一直是光杆司令。
于是他捏紧拳头,屈辱的妥协了。
“没有……”
每一个字,都是消耗了他极大的理智,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很好,希望你以后继续努力,不要再出现这种情况。”
海拉点燃一根香烟,打了个手势,和自己的手下慢悠悠的消失在了街道上。
只留下遍地尸体。
杰森也只能丢下自己手下的尸体不管,任由他们暴尸大街上。
但他此时已经接近癫狂,心里充满了淹没理智的怒火。
他要报复,他要让海拉尝到痛楚,无论什么代价……
……
……
……
想要呼吸。
理智被求生欲淹没,疯狂的张开口鼻,可涌入的却是冰冷刺骨的河水。
仅仅不到一分钟,就能让一个人看见死亡的世界。
这就是溺水的感觉。
也是格雷此时的感觉。
在空无一物的昏暗世界里,格雷拼了命的维持住自己的最后一丝意识,尽管他已经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
……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的人感觉是几个世纪,可也有人感觉只过去了两三小时。
一个幼小的身影小心翼翼的探出头,看向桥洞下自己安家的位置。
她不得不警惕,因为她只是一个孩子,这注定了她面对比她强壮的乞丐时会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碧波国想来民风淳朴,上到皇帝,下到乞丐,不管什么身份,每一个碧波国人的处事准则,就是突出一个“不讲理”的信条。
童话故事里的那种会收养小孩子的乞丐在这里是不存在的。
对于这里的乞丐们来说,他们看到流浪的小孩,第一反应既不是报警,也不是救助,而是思考能不能用他们在奴隶商人那里换一顿热腾腾的大餐。
而面前这个小家伙,显然已经不止一次经历过那般可怕的遭遇了。
虽然运气好,之前的每一次都逃掉了,可谁又能保证下一次也能好运呢?
还好,那个临时的小窝那里一个人都没有。
她走到自己用报纸和偷来的一部分干草搭成的小窝那里。
显然一夜暴雨过后,那脆弱的庇护所已经是被完完全全的摧毁掉了。
小乞丐捡起一张湿透的报纸,嘴角一瘪,酸楚感就不受控制的涌上了鼻腔和双眼。
但是她仰起头,用力一吸,硬生生的把眼泪给收了回去。
她藏起没有人会安慰的委屈和酸楚,将一些还没有完全湿透的报纸捡起来放到还没有被淋湿的地方。
好在还有相当少的一部分干草没有打湿,但显然数量是做不成窝了。
一阵冷风刮过,她打了个喷嚏,耸了耸肩,心里祈祷着不要感冒。
感冒了的话不仅会很难受,而且还不敢出去找东西,只能饿着肚子睡觉,等待身体自己痊愈。
而且感冒了,就跑不过那些抓奴隶的坏人了。
她想要生火,可是又没有火种,上一次悄悄的捡来的那枚别人丢下的火石,已经是完全打不起火星来了。
更别提那些报纸和干草还比较潮湿。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坐在草堆上,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又小心翼翼的掀开,露出里面小指头大小的一枚糖果。
这是他趁着两个乞丐争抢一盒偷来的糖果打架的时候,从地上散落的糖果中捡来的。
一共有四枚,过去的两个月里陆陆续续的吃掉了三枚,只剩下这最后一枚她一直没舍得吃。
这是她过去的半年里吃到的最好的东西,没有之一。
往常她只敢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酒馆的垃圾堆里翻一些残羹剩饭。
然而白天的时候,那些年纪大的乞丐就把肉类和稍微大一些的面包残渣捡走了,她往往只能找到一些碎块的面包和菜叶子。
最艰难的时候,酒馆老板看到乞丐就打,她实在不敢去,就靠着从草药店的垃圾堆里捡别人不敢吃的草药叶子度日。
得亏是她身体莫名其妙的健康,很长一段时间都没出过事,只是那些草药又苦又难吃。
但常在河边走,早晚会湿鞋。
有一次吃到了不能吃的药材,她拉肚子拉了三天三夜,又发高烧,整个人都到了弥留之际。
可是她却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死一般痛的三天过去之后,她又一次康复了……命运让她又一次回到这个肮脏又危险的世界里继续挣扎。
会想起不好的回忆,小乞丐连忙看向手里的糖果,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吃了糖,应该就不会那么容易生病了吧。
想到糖果的滋味,她才算是有了些许开心的感觉。
控制不住分泌的口水从嘴角流下,仿佛整个人都在甜蜜的幸福中畅游。
可是……
她又想到,如果现在吃了,那万一之后生病了怎么办,那不就要自己干巴巴的度过难熬的时间了吗。
犹豫了许久,她还是小心翼翼的把糖果包了起来,又塞回了自己的怀里。
她舔了舔自己皲裂的嘴唇,想到还是打点水喝吧。
她走到河边,用手捧起河水,大口的喝了下去,一直到把自己灌了个水饱,冰凉凉的肚子似乎也不必饿着好受多少。
曾经有过稍微好一些的外国人,见到她这种行为,跟她说喝生水会坏肚子。可她喝了几年了也没什么事。
而且,谁不想喝热腾腾的热水呢,那不还是因为没有办法。
她苦哈哈的坐下,看着河水里倒映出来的自己。
这张脸,在那些大人们的眼中,算是好看吗?不知道,毕竟自己老是脏兮兮的。
等自己再长大一点,要不就自己把自己卖到一个好一点的酒馆里去吧,听说那里面有一种叫做“公主”的存在,能让男人们心甘情愿的付出大代价供养她们,让她们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
那些人都说公主都是非常美丽的,也不知道自己够不够资格当酒馆里的公主。
只是她们的工作是什么呢?难道仅仅凭借着好看就能白吃白喝吗?
小乞丐十分不能理解。
当然,她也没有多计较,因为她不能理解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不要去想太多,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
忽然,不远处水面冒出来几个泡泡,吸引了小乞丐的注意力,她看向那边,发现一个黑乎乎的东西飘了过来。
那是什么,是……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