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俩简短交谈了几句,吴总就揣着手机折返,脸上挂了些许难色。
"那个……燕先生,实在不好意思,我这……唉!早先钱老曾数次提及您,夸赞您是隐世高手,不图财不慕名,故而一直未敢冒昧邀请,我情急之下又请不动您,只好托朋友四处分头寻觅高人,结果就真有人替我请来了一位修行深厚的禅师。"
"哦?"
我眼角余光扫向钱老,心中暗自嘀咕,这是要下逐客令?让我离开?
正中下怀,我对这桩麻烦事本就意兴阑珊,于是起身道:"钱老,既然已有高人,那我们就告辞吧。"
"哎哎哎,别别别,千万别走!"
吴总一急,赶紧起身走过来,将我按回了椅子里。
"我的意思是,人都请上门了,我若直接打发走未免不妥,您能否稍候十分钟?他马上就到,之后咱们一同过去如何?"
"这……"
我最忌讳人多,更别提同道中人了!
"孩子,就算给我个面子,稍等片刻,权当我们帮吴总一个忙。"
钱老也出来调解,反正我已稍稍展露了本事,吴总显然认定我是高人,钱老说话的底气也就更足了。
吴总连声附和,"对对对,燕先生,就当给钱老一个面子,况且我请的这位,您或许还熟悉。"
"哦?我熟悉?"
"没错!这位是得道高僧,我特地从邻省请来,昨晚还在您县的白云寺歇脚,您应当认识吧?"
嘶!这不就是那个白袍小和尚?
"嘿嘿,不认识。"
我摇摇头,心想这家伙知道小和尚在寺中,我要承认认识,回头他不顺藤摸瓜查到我头上?
见我称不认识,吴总精神一振,"哎呀,听说这位小师傅也是一位高僧,修为颇深啊!昨天才到您们宛童县,就碰到一位被水鬼缠身的病人,医院束手无策,他硬是给治好了,今早家属还送去了大红包呢。"
"唉!孩子,我就说让你……"
"咳咳咳!"我连忙打断钱老,赔笑道:"哦?真的?这确实是个高人!"
"可不是嘛,所以我也不好怠慢人家,您稍等会儿,等那位高僧到了,二位高人在此坐镇,我孩子就有救了。"
吴总话音未落,别墅内的门铃响起,吴总眼睛一亮,"哎呀!高僧来了,我去迎接,您们稍候。"
吴总起身出门,我见状也欲起身。
毕竟和尚是同行,坐这儿等见面难免尴尬。
不料我刚起身,就被钱老按回原位,"你这孩子,怎的一点派头也没有?你是高人,他也是高人,凭什么你要去接他?保持点高手的姿态,咱们就在这儿等,别让人小看了咱们!"
我苦笑,"钱老,什么高不高人的,都是……"
"去去去,提到这事我就来气,我怎么说的?让你出手你不肯,现在这和尚的名声都传遍市区了,好名声都被他抢了。"
我实在不愿听钱老絮叨,起身追赶吴总,钱老见状也只好跟上。
走出别墅,只见那白衣小和尚,颈上挂着佛珠,低眉敛目,双手合十,肩挎一小布包,缓步朝我们走来。
钱老见状,瞪了我一眼,"看看人家这派头,念佛诵经,摆足了架子,不是高人也像高人!你这小子就是不听话,当初听我的,早就让你成为我们省的大名人了。"
见我不搭理,钱老压低声音,"孩子,这和尚的道行究竟如何?"
"比我厉害……"
"说正经的!医院治不好的,他都能治好,你呢?"
"比我厉害。"
"唉!算了吧,好言难劝该死的鬼,我不管你了。"
正聊着,那小和尚也摆着架势走来,与吴总寒暄几句后,他的目光落在了我肩上的兜兜身上。
"阿弥陀佛,施主可是北方人士?"
"哦?为何这么问?"
"昨日在寺里,有人告知我,宛童县里有一只雪貂大仙,无论何时肩上都趴着一只红眼雪貂,传说是东北出马仙。"
我笑着摇头,"大师身为得道高僧,勿信流言蜚语。我是宛童本地人,所学并非出马仙一脉。"
和尚微微点头,"善哉善哉,既然非出马仙,这等邪物……"
"吱吱——"
一听有人谈论自己,熟睡中的兜兜翻身站起,龇牙咧嘴,恶狠狠地瞪着小和尚。
小和尚轻诵佛号,"阿弥陀佛,小僧唐突了,施主好自为之。"
小和尚这么一说,吴总也看向我,明摆着话里有话,另有所指。
我皱眉,心道这和尚把我当成旁门左道,专养邪物的那种人?
罢了,枪打出头鸟,我懒得跟他啰嗦,随他怎么想吧。
若他能解决此事,又不用我插手,何乐而不为?
一番寒暄后,吴总终于转入正题。
"二位,不瞒你们,十七年前我有个五岁女儿不慎失踪,这些年从未放弃寻找,近半年好不容易找到,只是……有些怪异!"
"哦?有何怪异?"
和尚追问,吴总抿了抿唇,迟疑片刻。
"二位也清楚,我们这些企业家易成靶子,常遭不良媒体关注,今日之事,不论二位能否解决,务必保密,切勿外传。"
"阿弥陀佛,小僧出家之人,自然不会惹是生非,赵施主放心。"
我也点头表示没问题。
听我俩这般保证,吴总这才起身,领我们上了二楼,走向尽头的一间屋。
开门瞬间,我愣住了。
恶臭难耐!
屋里漆黑一片,且臭气熏天!
借着微弱光线,床上地下满是污秽,墙壁也不例外,简直就是个猪圈。
房窗还被厚窗帘遮得密不透光,一丝阳光都透不进来,恶臭几乎令人窒息。
而这堆污秽中,竟坐着一名二十来岁的少女,双眼迷茫,裸身坐在满是粪便的地上。
她全身污秽,乱发如巢,神情呆滞,见人便嘿嘿傻笑。
但一见阳光,她竟似见鬼般,抓起被子躲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