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的餐厅非常宽敞，尽管现在用餐的人不少，但秦肖凡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熟人——赵飞燕。

长相出众的人总是会成为众人视线的焦点。

严格来说，他现在已经算是赵家的女婿，按道理应该坐在餐桌旁和其他人一起吃饭，而不是被人抓过来当服务员送菜。

但秦肖凡本人对此并没有太大的感触，他甚至希望赵家人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存在。

没错，他继承了叶非的天命和因果，顶替了他的身份经历，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是叶非。对于赵飞燕，他没有丝毫的情感波动。

不过，现在的身份确实有些敏感，最好还是不要暴露自己的存在。

于是，秦肖凡低调地低着头，默默走到桌前把手中的菜放下，然后迅速离开。

可刚走了没几步，他就感觉背后有人快速朝他走来。

不管来人的目标是不是自己，秦肖凡都觉得应该尽快离开，于是加快了脚步。

几乎是与此同时，身后的脚步声也随之加速。这一下，秦肖凡确信对方的确是冲着他来的。

“前面拐角处，给我停下！”

对方显然用了某种传音术，只有秦肖凡听到了这句话。也正是在这一刻，他猜到了追赶者是谁。

来到拐角后，秦肖凡马上停下脚步。不到一秒的时间，一个纤细的身影就挡在了他面前。

“订婚仪式还没开始，你就披上佣人的衣服跑进赵家，还这么大摇大摆地端菜送饭，是故意让人笑话我的吗？！”

少女一脸怒气，语气咄咄逼人地质问道。

来人正是赵飞燕，在秦肖凡送菜的时候，她一眼就认出了他，所以赶紧追了过来。

“披上佣人的衣服？这可是你们赵家送来让我换上的！至于说没有举行订婚仪式——我明明是被你们赵家的人硬拉来的！”

秦肖凡身上的这套衣服是今天叶启拿给他的，说是赵家特意派人送过来的。换了衣服之后，叶家立刻把他抬上了花轿送到这里。

可赵飞燕的一番话，显然说明这里面有很多不对劲的地方。

看着少女此刻的表情，秦肖凡已经隐约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赵飞燕皱起眉头，还没反应过来秦肖凡的话里有什么玄机。

“最近你有没有得罪什么人？”

赵飞燕不是傻子，听完秦肖凡牛头不对马嘴的回答后，她的脑中立刻浮现出了事情的轮廓。

“可恶的赵如月！不但把我嫁给了你这么个人，竟然还想让我们在众人面前丢脸！”

少女眉间闪过一抹怒意，咬紧嘴唇说道。

听到赵如月的名字，秦肖凡脑海中的疑惑豁然解开。

从血缘关系看，赵如月是赵飞燕的堂姐，她们俩属于赵家旁系的一个分支。

有趣的是，这一支除了她俩之外，再没有直系男性成员了。

按照家族的传统，其中一人必须接受招婿入赘的命运。赵飞燕已经有了婚约，这种苦差事自然落在了赵如月身上。

秦肖凡心里清楚得很，一旦牵涉到招婿入赘，当事人都不会有选择权，完全是出于利益考虑。

相比之下，联姻至少还有几分感情作为掩饰，而入赘？则是彻底赤裸裸的利益结合。

显然，这次赵家仓促提亲绝非偶然，多半跟赵如月有关系。

不然的话，叶非这些年因为实力衰退被视为废人，赵家一向爱面子，怎么会对他毫无表示？赵飞燕的父亲一直对女儿宠爱备至，即使需要招婿也绝不会看上一个已经被认定无法修行的废物。

况且在秦肖凡的印象里，那个曾在一个宴会上拼命推销自家女儿的赵家中年男人，至今仍是令人难忘的画面。

以赵家在苍蟒山的势力和地位，再加上赵飞燕惊人的美貌，要找个配得上门当户对的对象，简直易如反掌。何必要找叶家的一个废人来承担这个角色呢？

话说回来，刚才在饭桌上，似乎没有看到赵飞燕她爹的身影。

这么一想，秦肖凡差不多明白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赵飞燕的父亲八成是出了什么岔子，而赵如月那边的人瞅准机会勾搭上了叶家，两边顺势做成了一笔买卖。

从赵飞燕上门宣布入赘的消息时那股子气愤劲儿来看，她恼火的恐怕不只是自己被当成了筹码，甚至连她的父亲也被牵扯进了这场交易。

这样一来，赵家为啥把下人的衣服当成婚服送到叶家，叶家又为啥急吼吼地把他送上花轿，花轿还特意从偏门把他送进赵家，所有的事情一下子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你不能再在这儿待着了，赶紧跟我走！”

赵飞燕一把拽住秦肖凡的手腕，打算拉着他离开这里。

秦肖凡这桩入赘的事本来就让她在赵家成了众人嘲笑的对象，要是再让其他人，特别是赵如月看见秦肖凡现在的模样，她不知道又要挨多少闲话。

可不管赵飞燕怎么使劲儿拽，秦肖凡就像生了根似的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你还傻愣着干嘛？！非要让我也变成赵家的笑柄你才开心吗？！

是，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可你当我心里就舒坦吗？！你以为我想嫁，我就想娶吗？！

我跟你明说！如果我能选，就算你还是那个曾经的天才，我也不会多看你一眼！”

赵飞燕抓着秦肖凡的肩膀，用力一推，把他抵到了墙上。少女那张漂亮得无可挑剔的脸，此刻已经被愤怒和委屈填满。

她的眼神里透出一丝不甘，但这不甘并不是针对眼前的秦肖凡，而是冲着身后的那个决定她命运的家族。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秦肖凡和赵飞燕或许是一类人，只不过一个选择站出来反抗，另一个却因为某些原因不得不低头妥协。

“不是这样的，虽然我很同情你的处境，但我们现在已经太迟了，没法脱身了。”

由于两人视线的方向不同，秦肖凡自然能看到赵飞燕看不到的景象，比如正慢慢靠近的一个身穿华服的女子。

“哎呀，我的好妹妹，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大事呢，原来是跑来跟情郎幽会啊。明天你就要嫁给叶家的公子了，这个时候出来……不太合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