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士忌在玻璃杯里晃出漩涡,南征的瞳孔随着涟漪收缩。
十二年逃亡生涯在琥珀色酒液里走马灯般闪过——银三角毒、枭的骰盅、各国赌场的监控室、地下钱庄的密码箱。
食指无意识摩挲杯沿,雅尼拉会所的空调吹不散记忆里的硝烟味,落地窗外港口的游轮正鸣着汽笛。
南征盯着杯中冰球,十二年的追踪化作无数碎片。
"你在找宋老虎?"
狄雅雪的声音响起,记忆里穿深蓝西装的女子将加密U盘推过桌面,国际治安员证在腰间若隐若现。
"每周三经过达尔蒙海峡。"女捕快的指尖敲击航海图,战术手套蹭过卫星照片上的邮轮轮廓,"国际捕快需要线人登船取证。"
宋家三个儿子两个死在跨境行动中,最后一个在赤柱监狱"被自杀"。
三个月前码头仓库,狄雅雪把监听器塞进威士忌木箱:"线人说宋老虎搭上花姐,今晚交易。"
但那天缉\d艇的探照灯照亮半个港口,最终却只捞到空集装箱。
宋老虎就像幽灵,总在收网时刻消散在公\海的浓雾里。
"征哥!"
凌思燕撞开门时丝巾还缠在门把手上,这个向来精致的酒吧老板娘此刻口红晕到嘴角。
南征盯着凌思燕发红的眼眶。
"昨晚...他们说可以签单..."凌思燕染着丹蔻的手指撕扯香奈儿丝巾,羊皮小包摔出成沓的抵押合同,"现在要我还四百万!...不然就..."
南征盯着飘到脚边的合同,乙方签名栏的"凌思燕"三字歪斜如蚯蚓。
他忽然想起十二年前那个雨夜,老乞丐说,赌徒签卖身契时手抖得最厉害。
师父的眼神仿佛刺透他后背:"记住,赌桌比棺材更吃人!"
南征起身伸手抹去凌思燕眼尾晕开的眼线膏,虎口枪茧蹭过她颤抖的睫毛:"输给谁了?"
"砰!"
会所雕花木门撞在鎏金墙纸上,王思成跌了进来。
平日油头粉面的王思成此刻满脸油汗:"征哥!条子查到场子里有粉!"
南征的瞳孔倏地收缩。他瞥见凌思燕瞬间绷直的脊背——像极了当年师父中弹时的肌肉反应。
"监控显示..."王思成咽着唾沫扯开领带,"是阿坤那组客人..."
南征的食指无意识摩挲杯沿。
"我去和差佬谈。"南征扯松领带往门口走,却被王思成拽住手腕。
雅尼拉会所明面上是高端酒吧,暗地里是替花姐洗码,而以花姐的身份,想必督查不会过分为难。
"征哥不能露面!"王思成的手心潮得像刚捞起的海鱼,"花姐上周才说条子在盯您..."
凌思燕突然抓住南征袖口,指甲掐进他小臂:"带我走!"
"阿成。"南征冷静转身,把凌思燕发抖的手塞进王思成掌心,"好兄弟,帮我看顾好燕子!"
王思成喉结滚动着咽下唾沫,掌心在裤缝蹭了蹭才接住那只冰凉的手:"征哥放心,咱们可是过命的兄弟。"
警笛声刺破玻璃幕墙,南征突然拽过凌思燕拥进怀里。
女人睫毛膏蹭在他定制西装上,晕开墨色的涟漪。
一滴泪砸在南征枪茧纵横的虎口。
逃生通道的铁门吱呀作响,南征倒退着没入阴影。
混乱如一片风吹过,只留下一地废墟。
深夜里,雅尼拉酒吧的窗玻璃映出王思成咧到耳根的嘴角,远处警车红蓝闪光将他侧脸割裂成两半。
他摸出手机按下的快捷拨号键,屏幕显示最近通话记录——"花姐02:47"。
霓虹灯牌在暴雨中滋滋作响,"雅尼拉会所"的鎏金招牌突然短路,最后一丝光亮湮灭在警笛嘶鸣中。
"花姐,地盘到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