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青澜被迫放弃医生这个行业也有好几年了,身边连一件医疗工具都没有,但温仲时的情况就不一样了。
“我也挺爱研究针灸的,小神医,这是要展示一下你的针灸技术吗?”
话音刚落,随从已经遵照指示,从车里拿出来一个做工非常精致的红色木盒子。打开盒盖一看,里面整整齐齐地排列着一整套长短粗细各异的金针。
这针可真不错!
一瞬间,沈青澜的眼神都变得光彩夺目。一般来说,中医使用的针多为银制,造价虽说不算便宜,但也没有特别昂贵。
而温仲时这套针却完全是用纯金制成。当然了,光是材料贵还不足以令人震撼,真正惊人的是它们精细的手艺。
那些细针亮闪闪如发丝;中等大小的能够反射光芒,给人一种朦胧美感;至于粗的呢,则显得沉稳且充满生机。
“算是也不算。”
沈青澜边说边从锦囊中拿起一根针回答。
看见这个情景,温仲时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意外之喜,随即被隐藏起来,接着问道:“那你说说是也不是是什么意思?”
这时,沈青澜突然将手中所持的一枚金针刺入了温凌风的眉心,并说道:“我是要用一种针灸技法,但这不是为了在别人面前炫耀技艺。”
“那是为什么?”
“治疗温少爷天生的癫痫。”
言毕,只见周围众人眼前一花,沈青澜的手几乎看不见移动。
确切地说,并不是真的不见了,只是太快太模糊,留下了一个类似无数花朵快速绽放后的幻影。
接下来,在旁边侍者手中的那个红盒子里头的所有金针,似乎都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控制住了似的,腾空飞舞起来,纷纷朝向温凌风的身体射去。
奇怪的是,除了最开始刺在温凌风额头上那一根之外,其它针看起来好像飞过去之后就彻底无影无踪了。
作为国内七十多岁的名医泰斗级人物,按理来说,遇到什么情况应该都能够处变不惊。然而现在,当望着正在进行这一系列高难度操作的沈青澜时,温仲时竟难以抑制内心的震颤,连牙齿都在不停地打哆嗦。
“十指如同万千花开,数百枚金针来去无痕……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一袖芬芳’?”
在一旁站着的小辈温栖月好奇地问:“爷爷,‘一袖芬芳’是什么呀?”自从懂事起,他就见惯了祖父那手让无数人赞叹不已的医术绝技,没想到今天竟然会出现一个人,在医术上能够让自己尊敬的老者如此紧张汗流满面。
要是换成一个仙风道骨般的老前辈也就罢了,关键是站在那里从容施针的人,不过是一个与自己差不多岁数的年轻人……爷爷此时的样子怎么越来越像是一位虔诚地寻找到了真理追寻者的模样?
“所谓的‘一袖芬芳’并不是具体某个针法的名字,而是对某一层面针灸技艺的形容。”
温仲时缓缓解释着:“我们这群学医之人当中,很多人都把这种事情当作只存在于幻想中的美好传说而已,认为通过气来驾驭针头做到针去无痕是不可能实现的理想境界。所以我们这些人平时教徒弟的时候基本上不会特意强调这些虚幻的东西,顶多偶尔闲聊时候提起……”
“利用内力操纵针,现今确实存在这样的事情,可是……”
老人琢磨了半天词句,也没能找到合适的表达两者间平凡与非凡之间鸿沟般的差距的话语,最终只好无奈地道出了四个字:“根本不同!”
说完这话后,他又紧紧注视着沈青澜正在做的事情,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细微之处,尽管明知道凭自己的肉眼根本不可能看得清楚一切细节。
所有被使用过的金针都已经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只有插在温凌风额上的那最后一根仍然处于高速振动状态之中,仿佛变得更加厚重一般。
现场所有人都默契地把目光集中在这唯一可见的变化之上,看着它来回摆动,等待着那一刻静止的到来。
即便是之前一直在旁边观望着这一切发生的王淑芬也不例外,此刻也是一脸痴迷地盯着看个不停。
大约二十秒后,那根针好像突然停了下来,就像按了暂停键。
沈青澜这才把手伸过去把它拔出来,手指轻轻蹭了一下针身,然后又放回针盒里。整个过程里,这根针的动作是周围所有人都能看清楚的,大家下意识地认为它是整套治疗的关键步骤。
温凌风有些紧张地问:“治好了吗?”
他这样一问,温家其他人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沈青澜回答:“五分钟前就结束了。”
“那你为什么还在我身上插了这么久?”温凌风不经意地说了一句,随即觉得自己的话听起来有些不对劲,赶紧补救道:“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要扎我这么多次?是因为你觉得这样很好受?”
结果好像更不妥当了?
沈青澜反问道:“难道我在扎你的时候,你觉得不舒服吗?”
温凌风坦白地说:“实话实说,神医哥你扎我的时候,真的挺舒坦的,一种从没经历过的感觉!我都想再体验一次!”
在一旁的温栖月听不下去了,不得不打断他们这场容易引起误解的对话:“那个,其实‘扎’这个字用在这儿比‘插’要合适。但这不是重点。沈小神医,你说的结束了,是指这一次治疗结束了,还是说我弟弟的病完全好了?”
沈青澜不明白美女脸上的表情为什么会变得奇怪,说道:“我的意思是我已经完成了任务,他也恢复健康了。”
温栖月无言以对,只能愣住。
温凌风也同样愣住了。
温仲时开口打破了尴尬:“如果不介意的话,请让我检查一下好吗?”
“你想检查就检查吧。”沈青澜无所谓。毕竟在这种情况下,有疑问才是正常的反应,如果对方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反而让他反感那种虚伪。
吃过亏的人总会有这样的感觉。
于是温仲时拿起温凌风的手腕,仔细感受了一番脉象。对于癫痫这种病来说,其症状在老中医的眼里十分明显,虽然他这种高手没法彻底治愈孙子,但是通过搭脉就可以判断疾病是否还在。
随着把脉时间的延长,老人的表情越来越欣慰,最终无法隐藏那份激动,夸奖道:“太神奇了!真是不可思议!你确实配得上‘神医’这两个字啊!小神医……小神医?”
这时候的沈青澜却直勾勾地盯着那盒金针,完全没有注意到有人叫他。
“小神医?”
“嗯?”
“你很喜欢这盒子金针吗?”温仲时年纪大经验多,一眼就能看出沈青澜的心思。
沈青澜急忙挥手否认,笑着解释:“没有的事,我只是想,这么好的东西,要是用酒精或火烤消毒未免有些可惜。”
温仲时呵呵笑道:“惭愧啊,能做到你这般功夫的人太少啦。真正的高手能够一袖清风,过针即净,而我只能用那些传统的方法。名器需得好手来用,既然见到了如此高超的技术,我觉得将这些针给你使用才是最好的归宿。请小神医收下这套金针!”
沈青澜笑了笑,“怎么好意思呢。”
温仲时又劝说道:“如果你不肯接受这份礼物,在真正高手面前展示过后,我以后也无法安心再使用这套针了,那么还不如直接丢掉算了!”
这时,温凌风在旁边悄悄告诉沈青澜:“收下吧,神医哥,这些针值六百多万呢!”
“这也太贵重了呀!”
沈青澜挺腼腆地连针带盒子从随从手里一把拿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