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声音突然冒出来，像蚊子叫，但在场的人都听见了。

沈小姐抬头，就看见树后面站着个男孩，穿洗得发白的T恤，手里攥着电动车钥匙，外卖箱还挂在车把上，脸晒得黝黑，眼睛却亮得吓人。

医生皱起眉，语气里全是不耐烦：“送外卖的，少在这添乱！信不信我抽你？”

旁边的保安也认出了李十一，骂道：“这小畜生刚才还打了我们，肯定没安好心！”

李十一皱着眉往前凑了一步，手掌无意识攥紧外卖箱的肩带，指节泛着白：“医生，我没胡说——沈老爷的脉相还有余温，真能救。”

“放你娘的屁！”

穿白大褂的医生瞪圆了眼，手指戳着李十一的胸口：“送外卖的就好好骑你的电动车，挣你那三块五的配送费，狗屁不懂也敢在这里装神棍？快滚！”

“就是！小杂种，刚才碰瓷刘墉少爷的账还没算，现在又来添乱？信不信老子打断你的腿！”

保安队长王强叉着腰站在旁边，腰间的警棍晃得叮当响，一脸的横肉挤得眼睛都成了缝。

他转头看向旁边的沈心雨，声音立刻软了三分：“沈小姐，这小子就是个地痞，您别信他的鬼话。”

提到刘墉，李十一胸腔里腾起一股火，喉结动了动，眼神冷得像冰：“刘墉的事我记着，但现在——沈老爷的命比你们的面子金贵。”

“既然你们说我不行，敢不敢赌？我救回沈老爷，你们每人抽自己十个耳光。”

“别说十个，就是一百个我也敢跟你赌！”

王强啐了一口，伸手去推李十一的肩膀，“赶紧滚，别脏了沈老爷子的床！”

李十一胳膊肘微微一抬，灵气顺着经脉窜到掌心，王强的手刚碰到他，就像摸到了烧红的铁块，“嗷”一嗓子蹦出去三步，摔在地上直揉手腕：“狗日的，你敢还手？兄弟们，给我揍这龟儿子！”

几个保安立刻围过来，撸着袖子露出刺青，皮带扣撞得叮当响。

余光瞥见沈心雨——她站在担架旁边，指尖掐着掌心，指甲盖都泛白了。

“等等。”

沈心雨突然开口，声音冷得像块冰，目光扫过李十一的眼睛：“如果你能救我爷爷，沈家不会亏你。但如果救不活——”

她顿了顿，指尖划过腰间的翡翠镯子，“我会把‘骗子’两个字刻在你脑门上，滚出汉州。”

“沈小姐！”医生急得鼻尖都红了，“您愿意信一个送外卖的，也不信我这个第一人民医院的主任医师？我从业十几年，什么样的死人没见过？”

沈心雨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急救室的白炽灯亮得刺眼，担架上的沈老爷脸色蜡黄，盖着的蓝布都泛着冷意——她没得选，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李十一嗤笑一声，指尖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主任医师？我看你刚才急救的时候，你是不是漏了沈老爷的隐脉？”

“你、你放屁！”医生气得嘴唇哆嗦，手指戳着李十一的额头，“我告诉你，今天你要是救不回来，我不把你揍得喊爷爷，我就不姓陈！”

“这可是你说的。”李十一转身解开外卖箱，手指蹭了蹭箱沿的油污，把里面的餐盒往旁边一放，“要是我救回来了，你得把刚才说的‘仪器’吃了——就是那台心电图机，咬得动不？”

“你、你等着！”医生气得直跺脚，“等会你救不回来，我让你吃屎都没人拦着！”

李十一没理他，蹲在担架旁边，指尖泛起微弱的青光。

他伸手按住沈老爷的胸口，灵气顺着掌心慢慢渗进去，像温水浇过冻僵的土地。

沈老爷的眉头皱了皱，嘴角溢出一点黑血，李十一的额角立刻渗出细汗，手指微微颤动着调整灵气的节奏——这老东西的器官都快烂透了，得慢慢润。

“你、你在干什么？”沈心雨盯着他的手，声音里带着颤，“这就是你的‘急救’？”

“别碰我！”李十一头都没抬，掌心的灵气顿了顿，又继续输进去，“再等十秒——沈老爷就能醒。”

“骗子！你根本就是在瞎摸！”沈心雨扑过去要拉他的手，李十一赶紧抓住她的手腕，灵气顺着接触处窜进她体内，她像被电了一下，瞬间僵在原地。

“沈小姐，快让开！”王强喊着，就要扑过来。

就在这时，心电仪突然发出尖锐的“滴滴”声——原本平直的线，突然跳成了起伏的波浪，越来越急，越来越稳。

“爷爷！”

沈心雨尖叫一声，扑到担架上，抱着沈老爷的脖子哭。

沈老爷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黑血，眼睛慢慢睁开，声音哑得像砂纸：“心雨……我刚才好像见着你奶奶了……”

李十一往后退了一步，扶着墙大口喘着气，后背的衣服都被汗浸得透了。

他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嘴角扯出个讥讽的笑，眼神扫过在场的人。

“刚才谁要喊我爷爷来着？”

他盯着王强，王强缩了缩脖子，不敢说话。

“还有那位要吃仪器的陈主任——”李十一指了指墙角的心电图机，“准备好了吗？我帮你拆了，直接啃零件？”

医生的脸白得像纸，腿肚子发软，扶着墙才没倒下去。

几个保安看李十一的眼神，从凶狠变成了敬畏，像看怪物似的。

沈心雨抬起头，眼泪还挂在脸上，声音里带着颤：“你……你叫什么名字？”

“李十一。”李十一拍了拍外卖箱，“送外卖的。”

众人一听这话，立刻炸了锅。

保安队长像被踩了尾巴的狗，跳起来指着李十一的鼻子骂：“放你娘的屁！沈老爷是医生用除颤仪救回来的，你个送外卖的穷鬼，手往胸口一放就敢说治病？老子要是信你，不如去信隔壁卖包子的王婆会扎针灸！”

“就是！装神弄鬼的废狗，赶紧滚去送你的单，不然被投诉了，你三天都白干！”旁边一个瘦猴似的保安跟着帮腔，手里的橡胶棍敲得手心啪啪响。

医生抹了把额角的汗，尖着嗓子凑到沈心雨跟前：“沈小姐，以我十年从医经验，沈老爷是暂时性休克，绝对不是这个外卖佬救的——他要是有这本事，早去医院坐诊了，还能天天骑电驴风吹日晒？”

沈心雨盯着李十一，眉梢拧成个结。

她当然不信一个送外卖的能会医术，但既然答应了要兑现承诺，就不能食言。

指尖掐进掌心，她厉声道：“打！”

保安们不敢忤逆，两个壮实的保安架住队长的胳膊，队长脸涨得像猪肝，咬着牙抬手抽自己，耳光声脆得像炸了个鞭炮。

李十一摸了摸昨天被队长棍子抽过的肩膀，指节捏得发白，嘴角扯出一丝冷笑道：“昨天拿棍子抽我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客气？”

队长敢怒不敢言，耳尖都抽肿了，却还得继续抽，眼泪都快下来了。

医生看着这一幕，腿肚子直打颤，站在那里手足无措。

沈心雨扫了他一眼，冷声说：“你愣着干什么？吃仪器。”

医生吓得往后退了一步，双手乱摇：“沈小姐，我错了！我昨天亲眼看见他送外卖摔在门口，他哪会治病啊！”

“少废话。”

两个保安冲过去，把医生摁在地上，抓起旁边的血压计、听诊器往他嘴里塞。医生挣扎着，塑料听诊器的管子硌得他嘴角出血，喊得嗓子都哑了：“哥，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

李十一抱着胳膊站在旁边，嗤笑一声：“早干什么去了？刚才骂我是废物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怂？”

没过多久，第二辆救护车到了。

众人小心翼翼把沈老爷抬上去，沈心雨走到李十一跟前，递给他一张纸：“把你联系方式写下来，等沈老爷醒了，我会联系你。”

李十一唰唰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盯着纸上的数字，指腹蹭了蹭外卖箱上的污渍——等沈老爷醒了，不仅能要回陈艾骗的钱，说不定还能捞点好处，总比天天送外卖强。

目送救护车远去，李十一骑上电驴，风掠过耳际，他攥着车把的手微微用力——今天不仅教训了保安和医生，还搭上了沈家的线，这日子总算有了点盼头。

……

回到租房楼下，李十一刚要把车推进门，突然从巷子里冲出五六个人，手里拿着棒球棍、钢管，把他围在中间。

带头的是个染着黄头发的青年，叼着烟，棒球棍戳在地上，烟蒂灰掉在鞋尖上都没察觉——正是陈艾表妹，陈玲的男朋友吴浩。

李十一抬眼扫过吴浩手里的棒球棍，目光像淬了冰，手指插进裤兜，攥住了里面的折叠刀。

他认出吴浩，心里立刻明白——这是陈艾派来的，想给她点颜色看看。

“你他吗还知道回来？害老子等了这么久！”吴浩呸了一口，棒球棍指着李十一的胸口，“玲玲说了，你再敢骚扰陈艾，就打断你的狗腿。”

李十一咬了咬牙，声音像浸了冰：“吴浩，你回去告诉陈艾，她骗我的二十万，我迟早要拿回来。”

吴浩没想到李十一敢跟他顶嘴，脸色登时铁青，棒球棍猛地戳向李十一的胸口：“有娘生没爹教的杂种，你他妈敢跟我顶嘴？”

李十一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指节捏得咯咯响：“你再敢提我父母，我拆了你的狗腿。”

吴浩笑了，笑得很狰狞：“怎么？急了？你个孤儿，还敢跟我耍横？”

他挥了挥棒球棍，身后的人跟着往前凑了凑，“立刻跪下，抽自己一百个耳光，不然老子打断你的腿，扔到护城河喂鱼！”

李十一盯着吴浩的眼睛，里面没有了以往的隐忍，只剩下冰冷的警告。

他攥着折叠刀的手紧了紧，随时准备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