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推开门，外面的风吹进来。

花园里的玫瑰在风里摇晃，像在嘲笑他，

但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口袋里的手机，是那个需要雷电修复的系统。

天空中，一朵乌云正慢慢飘过来，带着雷声。

沈明宇夹起青菜，油星子溅在袖口的破洞上。

玻璃转盘转过来，程晓岚的手先伸过去。

指尖戳在碗沿上突然说道：“妈，我钱包里少了五百块。

王淑梅随口回道：“少了？是不是你昨天买化妆品忘拿了？

“我翻了三遍化妆台抽屉。”

程晓岚缩回手，下巴朝沈明宇抬了抬，

“除了他，没人会碰。”

沈明宇垂着眼皮，筷子尖戳着碗里的米饭。

他听见王淑梅的声音飘过来：

“鸣鸣，你要是拿了，赶紧给你姐放回去。不然这个月的零花钱，”

“我没拿。”

程晓岚拍了下桌子，碗里的汤晃出来：“你没拿？上次你还偷我抽屉里的口红！”

沈明宇想起那支口红，记忆里是程晓岚用腻了扔在垃圾桶里的，

少年沈明宇捡回来，想给小区门口的流浪猫做小窝，结果程晓岚发现后，把口红抢过去，扔在楼下的下水道里，说“脏东西别往家里带。”

程明贤放下酒杯，他哼了一声：“多大点事，吃饭。”

但眼睛扫过沈明宇的口袋，像在找什么藏起来的东西。

沈明宇抬头望了眼窗外，黑黢黢的山影压在玻璃上。

这是他第一次注意到这座山，少年沈明宇的记忆慢慢复苏，程晓岚上周和朋友打电话时说过：

“后山那棵老槐树又被雷劈了，每次打雷那边都能遭电……”

饭桌上的氛围此时突然沉下来，沈明宇吃完最后一口饭，把碗推到一边。

他站起来，外套蹭过椅背，发出细碎的响声：“我回房了。

”程晓岚嗤笑一声：“做贼心虚？”

他没回头。

走廊的灯坏了一盏，影子歪歪扭扭地贴在墙上。

推开门，墙上还贴着少年沈明宇的奖状，

是小学时得的数学竞赛三等奖，程晓岚用马克笔在上面画了个大叉，写着“废物”

沈明宇摸出手机，按了按电源键。

屏幕闪了闪，大开软件后跳出一行模糊的字：

“修复条件：雷电充能点位于附近山脉。”

他盯着屏幕，指尖蹭过屏幕上的裂痕。

现在他知道，这个地址应该指向的，就是程晓岚说的那棵被雷劈过的老槐树。

墙上的钟指向十点。

客厅的电视声停了，传来王淑梅的脚步声：“鸣鸣，锁门了啊。”

他应了一声，听见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

沈明宇站起来，从衣柜底层翻出旧运动鞋。

鞋底磨得薄了，鞋尖沾着去年冬天的泥，少年沈明宇从来没舍得洗，因为这是他唯一的一双运动鞋。

他把手机塞进外套口袋，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

轻轻打开门，走到楼梯口，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冷笑。

“废物想逃？”

程晓岚倚在楼梯转角的墙上，穿一件真丝睡衣，发梢散着，指尖夹着支女士香烟，烟卷儿冒着细烟，把她的眼睛熏得眯起来。

“门已经锁了，钥匙在我包里。”

程晓岚往前走了两步，睡衣的下摆扫过楼梯扶手，

“钱也别想拿，爸妈把存折藏在衣柜最上面，你够不着。”

沈明宇盯着她的眼睛。

她的瞳孔里映着他的影子：穿洗得发白的灰色卫衣，裤脚卷着，露出磨破的袜子，手里攥着旧手机。

他想起少年沈明宇昨天偷偷把攒的零花钱塞在程晓岚的书包里，想让她别再欺负自己，可程晓岚发现后，把钱扔在地上，踩得稀烂。

“我不要你们的钱。”

程晓岚笑出声，烟卷儿抖了抖，火星落在浅灰色的地毯上，烧出个小黑点：

“不要？你以为你是什么清高的东西？上次你还偷拿我抽屉里的二十块钱，说‘借’？

废物就是废物，一无所有，连手机都破成这样，还想翻出这个家？”

沈明宇的手指动了动。

他摸了摸手机，他在乎的是手机里的系统，是能让他离开这个鬼地方的雷电。

于是转身走向后窗。

“你疯了？”

程晓岚的声音提高了，带着点惊讶，

“后窗的栓子生锈了，你打不开！”

沈明宇没回头。

后窗的玻璃蒙着层灰，他伸手掰了掰窗栓。

三个月前少年沈明宇就发现窗栓坏了，跟程晓岚说过，程晓岚撇了撇嘴：

“反正没人会从这里翻出去，修它干什么？”

玻璃推开时，风裹着潮湿的空气涌进来，吹得他的卫衣下摆晃了晃。

他爬上窗台，膝盖弯成弓，脚尖点在窗台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