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宇跳下去，落在院子里的草坪上。

他直起腰，拍了拍膝盖上的草屑。

远处的别墅区监控摄像头转了过来，红色的灯闪了一下。

他瞥了一眼，沿着小区的绿化带跑，绕过喷水池。

后山的入口就在前面，两棵老槐树守着路口。

风里传来远处的雷声，闷得像鼓，乌云压得很低，把整个世界都裹在潮湿的黑暗里。

别墅的门还锁着，程晓岚的声音从窗户里飘出来：“有本事别回来！”

沈明宇没回头。

他钻进老槐树的阴影里，沿着小路往上跑。

直到跑到那棵被雷劈过的老槐树下，停下来。

老槐树的树干裂成两半，树皮上还留着雷电烧过的痕迹，黑黢黢的。

他摸出手机，放在树洞里。

天空中，雷声越来越响，乌云越来越密。

……

第二日，李寻涛的意大利餐吃得很开心，约她的富二代送了她一支口红，也是正红色的。

她对着镜子补妆时，想起了沈明宇，嗤笑一声：“那个废物，肯定在外面饿肚子呢。”

然后继续吃她的提拉米苏，甜得发腻的味道裹着她的舌头。

沈明宇坐在路边的长椅上，啃着从便利店买的面包。

面包有点干，但他不在乎，盯着手机里的修复软件，笑得很开心。

路过的人瞥了他一眼，觉得这个穿旧卫衣的男孩有点奇怪，但没人在意，

这个世界上，有太多奇怪的人，太多被忽视的人，太多像他这样的人。

但他不在乎。

他有手机里的程序，有能预知未来的力量。

“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清晨的风裹着梧桐叶的碎寒，沈明宇缩着脖子贴在巷口的墙根下。

他的连帽卫衣沾了别墅区围栏的铁锈，袖口破了个洞，露出冻得发红的手腕。

昨晚翻围栏时被铁丝勾的血痂凝在皮肤上。

手机在裤兜里震动了一下，他掏出来看，屏幕上的“天气预测”软件还停在昨天的界面：“今日无雷暴”。

没有雷，软件就没法修复，他盯着那行字，喉结动了动，

从凌晨逃出来到现在，他没喝一口水，胃里像塞了团揉皱的纸，绞着疼。

巷口的早餐摊飘来煎饼的香气，沈明宇盯着摊前的蒸笼，蒸汽裹着面香钻进鼻子里。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口袋，里面有个皱巴巴的五块钱。

远处传来皮鞋踩在青石板上的声音，沈明宇望那边看去，猛地缩起肩膀，是养父母家的司机。

他们在找他，要把他“抓回去”，

养父母说“丢不起这个人”，说“你吃我们的住我们的，还敢跑？”。

他贴着墙根往巷子里退，后背撞在堆着旧纸箱的板车上，纸箱倒下来，发出哗啦一声。

“哥们儿，你咋了？”

沈明宇抬头，逆光里站着个穿校服的男生，书包带斜跨在肩上，嘴角沾着点煎饼渣。

李寻涛走过来，弯腰扶了扶倒在脚边的纸箱：“你是不是在被人追？我刚才看到那穿黑衣服的，眼神跟要抓小偷似的。”

他伸手要拉沈明宇，沈明宇往后躲了躲，手腕上的血痂蹭在纸箱上，留下淡红的印子。

“我没事。”沈明宇声音哑哑的。

李寻涛却蹲下来，从书包里掏出个温热的煎饼：

“先吃点？我妈早上做的，加了两个鸡蛋。”

他把煎饼递过去，塑料袋上还冒着热气，

“我叫李寻涛，三中高二的，你呢？”

沈明宇盯着那煎饼，胃里的绞疼更厉害了。

他接过煎饼，咬了一口，鸡蛋的香裹着面香，顺着喉咙滑下去，暖得他眼眶发疼。

“沈明宇。”他说，

“家在别墅区。”

李寻涛眼睛一下子亮了：“别墅区？听我妈说里面的狗都比我吃得好，但你咋跑出来了？”

沈明宇嚼着煎饼，指节轻轻碰了碰手机：“家里要我回去养猪。”

他没说全，养父母说“你成绩不好，不如回家帮着喂猪”，

说“反正你亲爸妈也是养猪的，你天生就是干这个的”。

巷口传来汽车喇叭声，李寻涛抬头看了眼，拽住沈明宇的胳膊：“走，我家就在巷尾，我妈去上班了，没人管。”

他拽着沈明宇往巷子里走，

“我家有热粥，还有我爸的旧衣服，你先换了，那些黑衣服的，我帮你挡着。”

沈明宇没拒绝，不是因为怕，是因为煎饼的热还留在胃里，李寻涛的手他不想松开。

他跟着李寻涛走，巷尾的门是蓝色的，李寻涛掏出钥匙开门，门轴吱呀一声。

“我妈爱干净，反正每天都要拖地，你直接进来吧。”

李寻涛一边说一边翻衣柜，他拿出件灰色的运动服，递过去，

“洗过的，没味。”

沈明宇换上运动服，李寻涛端来一碗热粥，上面还飘着两颗蜜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