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场里的空气又暖又香，挤满了精心打扮的人。

水晶灯太亮，照得每张笑脸都有点晃眼。

方子期走在我旁边，手臂微微抬着，示意我挽住。

我没碰他。

他这几天对我好得过分，资源人脉双手奉上，几乎有求必应。

甚至刚才进门时，他还弯腰想替我拎裙摆，被我侧身避开了。

“紧张吗？”他低声问，语气带着刻意的温柔。

我看了一眼台上巨大的慈善晚宴背景板，摇了摇头。

司仪在台上说着暖场的话。

然后，他提高了声音：“接下来，让我们欢迎本届慈善艺术大使，一位极具才华的新锐艺术家。

秦意小姐上台，分享她的创作理念！”

聚光灯啪地打在我身上。

我站起身。方子期在我身后轻声说：“别怕，随便说点就好。”

我没回头，一步步走上台。

高跟鞋踩在光滑的地面上，很稳。

灯光刺得我微微眯眼，台下是黑压压的人头，和无数反光的镜头。

我接过话筒。

手心有点湿，但不是因为紧张。

“谢谢。”我开口，声音通过音响传出去，平静得自己都意外。

“能站在这里，我很意外。

台下有善意的轻笑。

“很多人认识我，可能是因为前段时间的一些……风波。”

我顿了顿，目光扫过台下。

方子期站在前排，微笑着看着我，眼神里带着鼓励。

白倩倩坐在稍远的地方，端着酒杯，嘴角撇着。

“抄袭，虚荣，为了钱不择手段……这些标签曾经差点把我压垮。”

我声音低了下去，台下安静下来。

“那时候，我失去了一切。事业，尊严，甚至差点失去最重要的亲人。”

我深吸一口气，“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有两个人给了我‘帮助’。”

方子期的笑容微微僵住，似乎察觉到哪里不对。

“一位，是白倩倩小姐。”

我的目光精准地找到她，“她‘帮助’我，深刻地理解了什么叫众口铄金，什么叫栽赃陷害。”

全场哗然。

白倩倩猛地放下酒杯，脸色煞白。

“另一位，”我的声音陡然变冷，目光像冰锥一样钉回前排，“是方子期先生。”

方子期脸上的笑彻底消失了，他站直了身体，眼神里透出惊疑和警告。

“他‘帮助’我，用一场精心设计的‘装穷测试’，让我体验了什么叫彻头彻尾的欺骗，什么叫真心喂狗。”

台下炸开了锅！

闪光灯开始疯狂闪烁。

“秦意！”方子期低吼出声，想冲上来。

保安下意识拦住了他。

我没理他，从手包里拿出一个微型录音笔，对准话筒。

方子期挣扎的声音从录音笔里传出来。嘈杂的背景里，他醉醺醺的嗤笑异常清晰：“…测试而已…看看她那种女人能‘无私’到什么地步…演技好吧？

差点连我自己都信了…穷人嘛，好骗得很…”

会场死一般寂静。

只有那冰冷刻薄的声音通过音响，回荡在每一个角落。

方子期的脸血色尽失，死死盯着我，像在看一个怪物。

白倩倩想偷偷离席，被旁边的人挡住。

录音播放完。

我关掉录音笔。

“方总，”我看着台下那个面目扭曲的男人，声音清晰，一字一顿，

“谢谢你这场昂贵的测试。我学到了很多。”

我扬起下巴，看向所有镜头和宾客。

“现在，我毕业了。”

我摘下话筒，把它轻轻放在台上。

没再看任何人，转身走向后台。

身后是死寂。

然后猛地爆发出巨大的喧哗、惊呼、记者争先恐后的提问声、以及方子期失控的咆哮。

厚重的幕布落下，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喧嚣。

程默在幕后等着我，递给我一瓶水。

“结束了。”他说。

我接过水，拧开，喝了一口。手很稳。

“嗯。”我说，“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