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言在茶水间堵住了我。她手里攥着手机,指节发白。
"你看到白萌萌的朋友圈了吗?"
她声音压得很低,却压不住那股愤怒。
"厉砚寒送了她一枚钻戒。"
我接过手机。
照片里白萌萌手指上的钻石在灯光下闪闪发亮,配文是"谢谢某人的偏爱"。
"嗯,挺好看的。"我把手机还给她。
顾言瞪大眼睛:"你就这反应?厉砚寒可是你丈夫!"
我往杯子里倒热水,蒸汽模糊了镜片:"我们隐婚三年,没人知道。"
"那现在呢?就任由白萌萌骑到你头上?"
顾言抢过我的杯子重重放在桌上。
"她今天还到处说厉总答应带她去马尔代夫度假。"
茶水间的磨砂玻璃映出我模糊的轮廓。
我摘下眼镜擦了擦:"我辞职了。"
顾言愣在原地:"什么?"
"刚提交的申请。"我重新戴上眼镜,"老板批得很快。"
"因为白萌萌?"
"因为我想换个活法。"我拿起水杯。
"联合国那边有回复了,他们需要会阿拉伯语的律师。"
顾言抓住我的手腕:"你什么时候学的阿拉伯语?"
"夜校。"我轻轻挣脱,"学了三年。"
她突然红了眼眶:"所以你早就准备好了退路?"
我没有回答。茶水间的灯光太亮,照得人眼睛发酸。
顾言的手还悬在半空,茶水间的白炽灯在她脸上投下晃动的阴影。
我低头看着杯中旋转的茶叶梗,听见自己平静的声音。
"今晚部门庆功宴,你会来吧?"
"当然。"顾言收回手,语气里带着不甘。
"但重点不是这个,白萌萌今天在会议室..."
我抬手看了眼腕表:"我得去准备材料了。"
推开玻璃门时,身后传来顾言压抑的喊声:"楚晴!你就这么认输?"
走廊的冷气扑面而来,我按了按太阳穴,指纹锁发出嘀的一声。
办公桌上摆着刚收到的文件。
联合国驻巴勒斯坦办事处的确认函,烫金徽章在牛皮纸上泛着哑光。
我把它锁进抽屉最底层。
下午六点,整个证券部挤在律所隔壁的日料店。
长桌尽头,白萌萌正举着手机自拍。
"楚律师!"她突然冲我挥手,"快过来合影呀。"
我端着乌龙茶走过去,被她一把挽住胳膊。
手机镜头里,她亲热地靠在我肩上,我却看见她另一只手正在桌下飞快打字。
"厉总说他马上到。"
白萌萌突然提高音量,眼睛亮得可疑。
"他说要亲自给我庆功呢。"
周围响起善意的起哄声。
我低头喝了口茶,温热的液体滑过喉咙。
"对了楚律师,"白萌萌晃了晃手机,"厉总说让你接电话。"
包厢突然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我身上。
白萌萌得意地眨着眼,把手机贴到我耳边。
"喂?"我听见厉砚寒低沉的嗓音,背景音里有机场广播。
"我刚下飞机。"他说,"萌萌说你们在给她办庆祝宴?"
我盯着白萌萌精心修饰的美甲:"嗯。"
"帮我照顾她。"
电话那头传来登机提示音。
"我改签了航班,大概两小时后到。"
白萌萌抢回手机时,指尖在我手背上划出红痕。
她对着话筒撒娇:"砚寒哥你快点嘛,人家特意给你留了蓝鳍金枪鱼..."
我走回座位时,顾言正死死捏着筷子。
她凑过来压低声音:"这你都能忍?"
"刺身拼盘上来了。"我夹了片真鲷,"尝尝?"
宴席过半,白萌萌已经喝了三杯梅酒。
她突然站起来拍手:"各位!厉总刚下飞机,说要玩个游戏。"
她从包里掏出眼罩,"谁被抽中就要当场给最重要的人打电话哦。"
第一轮转盘指向了财务部主管。
他打给了妻子,引来一片掌声。
第二轮是白萌萌自己,她红着脸拨通电话,公放了厉砚寒温柔的"怎么了萌萌"。
"现在轮到..."
白萌萌涂着珠光眼影的眼睛扫过全场,最后停在我身上。
"楚律师!"
眼罩递到面前时,我闻到上面残留的香水味。
顾言在桌下踢我的脚,但我已经接过眼罩戴上。
黑暗中有无数道视线灼烧着我的皮肤。
"快打呀。"白萌萌的声音黏腻得像蜂蜜,"打给你最在乎的人。"
我摸出手机,指纹解锁后凭着肌肉记忆点开通讯录。
拨号音响了三声,无人接听。
整个包厢鸦雀无声。
我摘下眼罩,看见屏幕上显示的通话人:厉砚寒。
白萌萌的笑容洋溢在脸上。
我挂断电话,打开邮箱,把早已编辑好的离婚协议点了发送。
服务生恰在此时推着蛋糕车进来。
烛光摇曳中,我看见白萌萌得意的表情和顾言惊愕的脸。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厉砚寒的回复:"什么意思?"
我关掉屏幕,拿起外套:"各位慢用,我先走了。"
推开店门时,初秋的夜风卷着落叶擦过脚边。
手机又开始震动,屏幕上厉砚寒的名字不断闪烁。
我拦了辆出租车,对司机报出机场的地址。
"国际航班出发层。"我说,然后打开车窗,把手机扔进了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