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起头,看见厉砚寒站在办公室门口。
他穿着防弹背心,脸上有未刮干净的胡茬,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色。
三个月不见,他看起来老了十岁。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没有起身,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桌上的案卷。
厉砚寒的目光扫过简陋的办公室,最后落在我脸上。
"我联系了联合国总部。"
助手识趣地退了出去,带上门时发出吱呀的声响。
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地方已经习以为常。
"跟我回去。"厉砚寒向前走了两步,声音沙哑,"这里太危险。"
我合上案卷:"这是我的工作。"
"楚晴。"他站在桌前,手指按在桌面上,"我知道错了。"
窗外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声,我起身走到窗前。
一辆载满伤员的卡车正驶过街道,车身上溅满了泥浆和血迹。
"白萌萌已经离职了。"厉砚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我查到她伪造了学历背景。"
我没有转身:"这与我无关。"
"有关。"他突然抓住我的肩膀强迫我转身。
"我犯了个愚蠢的错误,但我爱的人一直是你。"
我挣脱他的手:"厉总,请自重。"
这个称呼让他脸色一僵。
远处又传来爆炸声,震得窗玻璃嗡嗡作响。
"离婚协议我还没签。"厉砚寒从背包里掏出一叠文件。
"我重新拟了一份,把名下所有财产都给你,求你不要离婚。"
我接过文件扫了一眼,是份放弃全部财产的声明。
这不像我认识的那个精于算计的商人会做的事。
"不需要。"我把文件还给他,"我只想尽快结束这段关系。"
厉砚寒的眼神暗了下来:"你就这么恨我?"
"不恨。"我走回办公桌前坐下,"只是不在乎了。"
他站在原地没动,喉结上下滚动。
"我可以在附近住下,等你改变主意。"
"随你。"我打开电脑继续工作,"但别妨碍我工作。"
接下来的两周,厉砚寒真的在办事处附近租了间房子。
每天早晨我都能看见他站在路边,手里拿着当地难民营分发的面包和水。
他从不主动搭话,只是默默跟在我身后,像个尽职的保镖。
有时我去危险区域取证,他会提前联系当地武装人员确保安全。
那天下午,我正在整理一起空袭事件的证据,突然接到紧急通知。
北区难民营遭到轰炸,需要立即前往救援。
我抓起急救包冲出办公室,发现厉砚寒已经发动了吉普车。
我们没有交谈,但默契地分工合作。
他负责开车穿越交火区,我负责联系医疗队。
吉普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扬起的尘土模糊了后视镜。
厉砚寒专注地开着车,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前面就是检查站。"他打破沉默,声音干涩,"证件都准备好了吗?"
我点点头,把护照和联合国工作证放进胸前的口袋。
检查站的士兵粗暴地敲打车窗。
厉砚寒降下车窗,用流利的阿拉伯语解释我们的身份。
年轻士兵狐疑地打量着我们,最后在上级的呵斥下不情愿地放行。
"你什么时候学的阿拉伯语?"我忍不住问。
厉砚寒的嘴角微微上扬:"大学时。那时候想做个无国界医生。"
这个答案让我怔住。
我认识的厉砚寒是精明的商人,是律所冷酷的合伙人,却从不是个理想主义者。
车子继续前行,远处传来零星的枪声。
厉砚寒突然开口。
"我联系了京城最好的律所,他们愿意给你高级合伙人的位置。"
"我不需要。"我直视前方,"法律援助的工作还没结束。"
"楚晴..."他的声音带着恳求,"至少考虑一下。那里很安全。"
我转头看他,发现他眼下有浓重的阴影。
这些日子他跟着我奔波,确实憔悴了不少。
"厉砚寒,"我轻声说,"我们已经结束了。你不必这样。"
他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我知道。但这是我欠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