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本红色的结婚证被我扔在酒店套房冰冷的玻璃茶几上,发出轻微一声响。
陆沉川站在我对面,脱下西装外套,搭在沙发扶手上。
“这里暂时安全。”
他解开衬衫最上面的扣子,“顾家的人进不来。”
我点头,没说话。
房间很大,空调无声地送着冷气。
我们之间隔着至少三米。
“约法三章。”
他开口,声音和这房间一样,没什么温度,
“第一,在外,你是陆太太,维持基本体面。
第二,你的行动自由,但涉及顾家或可能带来风险的事,提前知会我。第三,”
他顿了顿,看向我,“私人空间,互不干涉。”
“很公平。”我回答,“我的要求很简单:信息共享。关于顾宸宇的一切动向,尤其是商业上的。”
“可以。”他答应得很干脆,
“相应的,你承诺的林家资源……”
“我会处理。”我打断他,“给我几天时间。”
他略一点头,不再追问。
气氛再次陷入沉默,只有中央空调细微的运行声。
“隔壁卧室给你。”他指了指一扇门,
“日常用品会有人送来。需要什么,联系陈助理。”他递给我一张名片。
我接过名片,塑料材质,冰凉光滑。
“谢谢。”
他转身走向主卧,在门口停了一下,没回头:“记住,林禾晚,我们现在是盟友。别做蠢事。”
门轻轻合上。
我站在原地,环顾这个奢华却毫无人气的空间。
盟友。这个词比“夫妻”准确得多。
我走到吧台,给自己倒了杯水,冰水滑过喉咙,稍微压下了那点荒谬的不真实感。
几天后,我回了林家一趟。预料之中的狂风暴雨。
父亲摔了茶杯,母亲在一旁抹泪。
“胡闹!简直是胡闹!”父亲指着我的手都在抖,
“你当场悔婚,转头就嫁给陆沉川?你把林家的脸面放在哪里?把和顾家的合作置于何地!”
“和顾家的合作?”我语气平静,
“顾宸宇让别的女人怀了孩子,在婚礼上闹出来的时候,他就没打算给林家留脸面。
至于合作,爸,您真觉得顾家还会继续让利给我们吗?”
母亲拉住我的胳膊:“晚晚,那也不能……陆沉川那个人,深不可测,你怎么能……”
“妈,”我轻轻抽回手,“陆沉川至少明码标价,顾宸宇。”
我冷笑一下,“他要的是林家的底,还有我的命。”
他们愣住,似乎没听懂最后一句。
我没再多解释,只留下一句:“和陆氏的合作,我会去谈。结果会比顾家更好。”
离开林家时,后背还能感受到他们震惊又无力的目光。
回到酒店套房,陆沉川正坐在客厅沙发上对着笔记本电脑处理公务。
他头也没抬:“看来你没被扫地出门。”
“暂时没有。”我把包放下,
“给我一周,初步的合作协议会送过来。”
“效率不低。”他合上电脑,终于看向我,
“顾宸宇那边有动作了。”
我挑眉,等他下文。
“他截了林家两个不大不小的订单,大概是警告。”
他语气平淡,像在说天气,“另外,他正在接触城东那块地皮,想抢在我前面。”
城东地皮。
我心脏猛地一跳。
前世记忆里,这块地后来爆出严重的环保问题,拖垮了顾氏庞大的现金流,是顾宸宇滑铁卢的开始。
“那块地有问题。”我脱口而出。
陆沉川目光锐利起来:“什么问题?”
“具体证据我还需要时间找。”我不能直接说我是重生的,
“但我有可靠消息,地质评估报告可能被动了手脚。地下有大量工业废料,处理成本是个无底洞。”
他盯着我,像在判断这话的真伪。
“信不信由你。”我迎上他的目光,
“但如果我是你,我会派人重新做最详细的环境评估。”
他沉默了几秒,然后拿起手机拨了个号:“李经理,城东项目暂停报价。
重新做环境评估,要最严格的。……对,现在就去。”
他挂断电话,看向我:“你最好是对的。”
“我从来不做没把握的事。”
我转身走向自己的房间。
几天后,陆沉川把一份初步合作协议放在我面前,是和林家的。
条件比我想象的还要优厚一点。
“你父亲签字的版本。”他说。
我扫了一眼,放在一边。
“谢谢。”
“城东的初步评估结果出来了。”
他靠在桌边,语气听不出波澜,“确实有问题。很大。”
“恭喜你,省了一大笔钱和一个无底洞。”
“顾宸宇的报价,只比我们原本的预算低一点点。”
他慢慢地说,“他现在,应该正为抢到这块‘宝地’而沾沾自喜。”
我能想象顾宸宇此刻的表情。得意,傲慢,以为终于扳回一城。
“让他高兴几天吧。”我说。
陆沉川没说话,只是看着我。
那种审视的,带着一丝探究的目光。
“怎么了?”我问。
“没什么。”他直起身,“
只是觉得,顾宸宇得罪你,是他这辈子最错误的决定。”
他转身要走,又停住。
“晚上有个商业酒会。顾宸宇和苏婉儿会去,估计他们又会有新动作了。”
他侧过头,“准备一下,陆太太。该我们出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