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空气凝滞。
长桌两边坐满了陆氏的高管,个个面色凝重。
投影幕布上显示着几条陡峭下挫的曲线,都是核心项目的供应链和舆情指数。
“橡胶供应被卡死,备用渠道全线涨价百分之三十。”
“三名核心工程师昨晚提交辞呈,去了顾氏。”
“网络舆论发酵很快,说我们偷工减料,以次充好,压榨劳工。水军痕迹很明显。”
汇报声一个接一个,坏消息叠在一起。
陆沉川坐在主位,面无表情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
我坐在他右手边,翻看着助理刚送来的报告。
顾宸宇这次下了血本,联合了另外两家一直被陆氏压着的对手,全方位围剿。
“陆总,”一个头发花白的董事开口,语气沉重,
“这次……来势汹汹。资金链最多再撑两周。舆论再恶化,银行那边恐怕……”
陆沉川抬手,止住了他的话。他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我身上。
“林禾晚,你怎么看。”
所有目光瞬间聚焦到我这里。
有期待,有怀疑,更多的是死马当活马医的绝望。
我合上报告。
“橡胶供应,我有办法。给我三天时间。”
我看向那位负责技术的副总,“李工,走的三个工程师,谁带的头?”
“是……张伟。他负责最核心的模块。”
“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我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一个名字和号码,推过去,
“联系这个人,告诉他,张伟的账户近期会有大额异常资金流入,来源是海外空壳公司。他知道该怎么做。”
李工愣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是他如果不想下半辈子在行业内臭掉甚至进去,就知道该怎么选。”
我语气没什么起伏,“至于舆论……”
我转向负责公关的女总监:“收集所有带节奏的营销号和水军头目的信息,固定证据。”
女总监迅速记下:“好的,陆太太。”
“还有,”我补充道,“联系‘环科网’的赵主编,他欠我个人情。”
安排完,会议室里安静了几秒。
陆沉川打破了沉默:“按她说的做。散会。”
人陆续离开,只剩下我们两个。
“橡胶供应商,你找谁?”他问。
“林家早年投资过巴西的一个种植园,规模不大,但品质顶尖,之前一直只做高端定制,不大量对外。我去谈。”
我站起身,“需要飞一趟圣保罗。”
他看着我:“我让陈助理给你订机票,安排保镖。”
“不用保镖。目标太大。”我拿起外套,“我一个人去更快。”
他没坚持,只是说:“保持联系。”
三十多个小时的飞行和转机,我没怎么合眼。
落地圣保罗,湿热空气扑面而来。
我直接租了辆车,按照记忆里的地址,开往郊外的种植园。
接待我的是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叫费尔南多,种植园的负责人。
他对我这个突然出现的东方女人充满戒备。
“林小姐,你说你是林家的代表?凭证呢?”
“我父亲叫林国栋,他十五年前投资这里时,用的是他私人基金,代号‘翠鸟’。”
我报出一串数字和字母组合,“这是当时协议的编码。你可以核对。”
费尔南多眼神变了,他拿起内部电话,用葡萄牙语快速说了几句。
放下电话后,他的态度恭敬了许多。
“抱歉,林小姐,我们需要确认。您这次来是?”
“下单。要你们未来一年所有的最高品质天然胶产出。
现金结算,价格按市场最高溢价百分之十五。”
费尔南多倒抽一口气:“一年?全部?这……我们需要评估……”
“我没有时间等你们评估。”我打断他,
“现在签协议,预付百分之三十。或者我找下一家。”我作势要走。
“请等等!”费尔南多急忙拦住我,“我……我需要和老板通话。”
半小时后,协议初步达成。
我盯着他拟好电子合同,签上我的名字,预付款当场划过去。
“第一批货,七十二小时内,必须发出。走我们的专用物流渠道,地址我会发给你。”
我起身,伸出手,“合作愉快,费尔南多先生。
他用力握了握我的手:“您真是……雷厉风行,林小姐。”
赶回机场的路上,我接到陆沉川的电话。
“怎么样?”
“搞定。第一批货三天后到港。让你的人准备好接货验货。”
“很好。”他顿了一下,“张伟回来了,带着另外两个人。
他说是‘个人原因考虑不周’。”
“嗯。”我毫不意外。
那位经侦支队的老同学,办事效率一向很高。
“舆论那边,材料已经放出去了,‘环科网’带头发的深度调查报告,反转效果不错。
对方几个带头闹事的号,刚刚被平台永久封禁了。”
“顾宸宇什么反应?”
电话那头,陆沉川似乎极轻地笑了一下。
“他刚刚紧急叫停了对陆氏的所有公开动作。损失不小。”
我看着车窗外异国飞驰而过的风景,没说话。
“什么时候回来?”他问。
“下一班飞机。”
“我去接你。”
挂断电话,我靠进椅背。
身体很累,但血液里某种冰冷的东西在燃烧。
顾宸宇,这才只是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