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酒店套房，空气里还残留着飞机舱内那种干燥的味道。

我把行李箱推到墙角，脱下外套，直接走向书房。

陆沉川不在。

也好。

我在书桌前坐下，打开电脑。

邮箱里有几封新邮件。

一封来自私家侦探，主题是“医院记录”。

另一封，发件人是“W”，内容只有一串数字和字母。

这是我用匿名方式联系的，苏婉儿前男友工作过的那家酒吧的服务器IP和访问权限。

前世模糊的记忆指引着我。

苏婉儿醉酒后曾吹嘘过，她那前男友喜欢在酒吧后台电脑里存“纪念品”。

我先点开侦探的邮件附件。

扫描的文件，密密麻麻的数字和医学术语。

我快速滑动，目光锁定在苏婉儿的名字和就诊日期上。

孕周。

B超影像记录编号。

开具B超单的医生签名。

我又从包里翻出手机，调出婚礼那天我让人拍下的、苏婉儿举着的那张B超单照片。

放大，仔细比对。

日期对不上。

孕周推算差了一周多。

签名医生的笔迹，细看之下，也有细微的差别。

伪造得很高明，但不是天衣无缝。

心跳有点快。

我深吸一口气，点开另一封邮件。

远程连接那个酒吧的后台服务器需要点技术，我雇了个信得过的黑客处理。

进度条缓慢移动。

书房门被推开。

陆沉川走进来，手里拿着杯水。

“查点东西。”我眼睛没离开屏幕。

他走过来，把水杯放在我手边，目光扫过屏幕上并排显示的两张B超单截图和复杂的服务器登录界面。

“有进展？”

“苏婉儿的B超单是假的。医院内部记录和她在婚礼上展示的对不上。”

我指了指屏幕，“现在在查她前男友可能留下的东西。他喜欢备份‘纪念品’。”

陆沉川没说话，拉过旁边一把椅子坐下，就看着我操作。

进度条终于读满。

一个混乱的文件夹界面弹出来，满是视频和图片文件。

日期标注混乱。我快速筛选时间范围，点开几个可能相关的视频。

模糊摇晃的画面，酒吧嘈杂的音乐。

苏婉儿和一个染着黄毛的男人搂抱在一起，动作亲密。

日期……是她说怀上顾宸宇孩子的前两周。

我点了暂停，画面定格在苏婉儿笑着去亲那个男人的侧脸。

“够了。”陆沉川忽然开口，声音有些沉。

他伸手盖住了笔记本电脑的屏幕，“这些不需要你看。”

我转头看他。

他脸色不太好看，下颌线绷着。

“证据而已。”我说。

“证据让下面的人去整理。”他合上电脑，

“你不需要看这些脏东西。”

我没坚持。

目的已经达到。

就在这时，我的私人手机响了。

一个陌生的号码，但我知道是谁。

他终究还是找来了。

我看了一眼陆沉川，按下接听和免提。

“林禾晚。”顾宸宇的声音传来，压抑着某种情绪，

努力显得平静，甚至带上了一丝我不熟悉的……疲惫？

“我们谈谈。”

“顾总想谈什么？”我语气平淡。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呼吸声加重，又强行压下。

“之前的事……是我处理得不够妥当。苏婉儿那边，我也……”他顿住，似乎难以启齿，

“陆氏最近遇到的麻烦，不是我本意。是下面的人会错了意。”

我几乎能听见他牙关咬紧的声音。

“所以？”我问。

“顾氏现在遇到点困难。”他语速加快，像是背稿子，

“之前的项目出了问题，资金链很紧。我们没必要斗得你死我活，让外人看笑话。

也许……我们可以合作。毕竟，我们之间有很多误会。”

“合作？”我重复了一遍，看向陆沉川。

他嘴角勾起一丝极冷的弧度。

“是。我知道你现在在陆氏说得上话。只要陆氏能拉顾氏一把，条件可以谈。

或者……我们可以私下见一面，详细聊？有些关于过去的事，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引诱般的意味。

我几乎要笑出来。

他还是这样，永远觉得可以掌控我，欺骗我。

“顾总，”我慢慢地说，“你的提议，我会考虑。”

顾宸宇似乎松了口气：“好，那你……”

“等我电话吧。”

我没等他说完，直接挂断。

房间里安静下来。

“你怎么想？”陆沉川问。

“他想套取陆氏的商业情报，或者想设局抓我把柄，逼你让步。”

我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是温的。

“也可能两者都有。”

“打算去吗？”

“去。”我放下杯子，“为什么不去？他主动递过来的刀子，不用太可惜了。”

陆沉川看着我，眼神深沉：“风险不小。”

“你会让我出事吗？”我反问。

他沉默了两秒。

“不会。”

“那就行了。”我站起身，

“帮我安排一次‘不小心’的会面，地点要选在他觉得能掌控，但实际上到处是你耳朵的地方。”

“可以。”他也站起来，“打算套什么？”

“他陷害陆氏的直接证据。还有，”我抬眼，

“他身边那个女高管的事。我总觉得，那不只是简单的出轨。”

他点头：“小心点。”

“放心。”我朝卧室走去，“演戏嘛，谁不会。”

尤其是，对着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