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后,我带着小雅在苏黎世定居。
这里的冬天比国内更冷,但小雅很快适应了,甚至学会了简单的德语。
我的工作步入正轨,升任了欧洲区市场总监。
某个周末,我正在厨房准备早餐,小雅举着平板电脑跑进来。
"妈妈,叔叔发视频了。"
屏幕上厉琛穿着病号服,背景是医院病房。
他比上次视频更瘦了,颧骨突出,但眼睛很亮。
"小雅。"他的声音通过扬声器传来,"猜猜我在哪里?"
小雅凑近屏幕:"医院!叔叔生病了吗?"
厉琛摇摇头:"不是生病。我来帮助一个朋友,就像你上次帮助迷路的小猫一样。"
他顿了顿,"这个朋友是...爸爸战友的妹妹。"
我擦手的手顿了一下,楚晴,我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
"那她会好起来吗?"小雅问。
"会的。"厉琛微笑,"因为有很多人关心她。"
视频结束后,我给厉琛发了条消息:"手术顺利吗?"
他很快回复:"很顺利。医生说排斥反应很小。"
接着又发来一条,"小雅德语说得很好。"
我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想起医生说过骨髓捐献后的恢复期需要三个月。
厉琛总是这样,把别人的事放在第一位。
春天来临时,公司派我回国出差一周。
临行前小雅抱着我的脖子不放:"妈妈要每天视频。"
"一定。"我亲了亲她的脸颊,"听沈阿姨的话。"
回国第二天,我在咖啡厅偶遇了沈佳宜。
她身旁是一个十七八岁女孩,应该是楚晴。
女孩戴着口罩,脸色苍白但眼睛很有神。
"顾总监。"沈佳宜先认出了我,"好久不见。"
我点点头:"孩子恢复得怎么样?"
"多亏了厉琛。"她低头摸了摸楚晴的头发,"医生说移植很成功。"
我们寒暄了几句就分开了。
走出咖啡厅时,我收到厉琛的信息:"听说你回国了?"
我回复:"嗯,明天就走。"
"能见一面吗?"他问,"就在你酒店楼下。"
傍晚六点,我在酒店大堂见到了厉琛。
他穿着深灰色风衣,手里拿着一个文件袋。
我们找了家安静的餐厅,点了两杯茶。
"小雅好吗?"他问。
"很好。"我拿出手机给他看最近的视频,"上周参加了学校的戏剧表演。"
厉琛认真看完,嘴角微微上扬:"她很有表演天赋。"
然后他推过来那个文件袋,"这是给小雅的信托基金文件,需要你签字。"
我翻开看了看,数额大得惊人。"不需要这么多。"
"这是她应得的。"厉琛的声音很轻,"作为厉家的孩子。"
我们沉默地喝完茶。临走时,厉琛突然说:"我的治疗结束了。"
我抬头看他。
"医生说我可以尝试建立新的关系。"他苦笑一下,"但我发现...我做不到。"
"时间会治愈一切。"我说。
他摇摇头:"不是时间问题。是我...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责任。"
回到苏黎世后,生活继续。
小雅上了小学,我工作越来越忙。
厉琛偶尔会发邮件,内容都是关于小雅的成长建议。
小雅七岁生日那天,收到了一个从国内寄来的包裹。
拆开后是一套精装的百科全书,扉页上有厉琛的题字。
"给小雅,愿你永远保持好奇心。――叔叔"
"妈妈。"小雅翻着书突然问,"为什么叔叔不和我们住在一起?"
我合上书:"因为...有些大人更适合分开生活。"
"就像莉莉的父母一样?"小雅指的是她班上另一个单亲家庭的孩子。
"差不多。"我摸摸她的头,"但叔叔很爱你,这点永远不会变。"
小雅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很快被书里的恐龙图片吸引了注意力。
那年圣诞节,厉琛发来一段视频。
他站在南极的冰原上,身后是成群结队的企鹅。
"小雅,"他在寒风中微笑,"叔叔在这里做科考队的随行医生。你看,这就是企鹅..."
视频结束后,小雅兴奋地画了一幅南极企鹅图,要我寄给厉琛。
我把画扫描发到了他邮箱,他回复很快:"谢谢,我把它贴在了科考站的墙上。"
时光就这样平静地流逝。小雅十岁那年,厉琛结束了南极的工作回到国内。
他给我发了封长邮件,详细说明了他对小雅未来教育的建议,最后写道。
"我已经完全放下了过去。希望你和孩子一切都好。"
我把邮件读了又读,然后回复。
"谢谢你的理解与尊重。小雅会成长为优秀的人。"
放下电脑,我走到阳台上。
苏黎世的夜空繁星点点,远处教堂的钟声悠扬。小
雅在房间里弹奏新学的钢琴曲,稚嫩的琴声飘荡在夜色中。
生活给了我们各自的道路。
厉琛找到了救赎的方式,我获得了内心的平静,而小雅,她将在完整的爱中长大。
这或许就是最好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