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宴会厅时,顾凛鹤正搂着姜意跳舞。
他看见我,眼神冷淡地扫过,又继续低头和姜意耳语。
我走到自助餐台前,给自己倒了杯冰水。
"沈小姐。"一个甜腻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姜意不知何时站在我身后,手里端着一杯香槟。
"听说你要办告别演奏会?真是可惜,我可能没空去呢。"
我握紧水杯,指节发白。"没关系,本来就是小规模的。"
姜意突然凑近,压低声音.
"你知道吗,凛鹤答应让我用你的琴房练琴,他说你那把斯特拉迪瓦里音色很好,适合我下周的演出。"
我抬头看向舞池,顾凛鹤正和几个商业伙伴交谈,目光时不时往这边瞟。
他知道那把琴是我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
"琴房钥匙在管家那里。"我说完,转身走向洗手间。
镜子里的女人眼眶发红,妆容已经有些晕染。
我打开水龙头,用冷水拍打脸颊。
手机震动,是沈聿礼发来的消息:"明天上午十点,公司见。"
我盯着这条消息看了很久。
自从知道母亲死因有疑点后,我开始怀疑沈家对我的所有善意。
包括沈聿礼这些年若有似无的暧昧。
回到宴会厅,顾凛鹤拦住我:"你脸色很差。"
"有点头疼。"我实话实说。
他皱眉:"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不用,我自己叫车。"我避开他伸来的手,"你陪姜小姐吧。"
顾凛鹤的表情突然变得阴沉:"沈予安,你最近很反常。"
我抬头看他:"有吗?我只是在学做一个大度的妻子。"
这句话似乎激怒了他,他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我皱眉。
"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什么语气?"我平静地问,"姜意说话不是这样的吗?"
顾凛鹤猛地松开手,像是被烫到,他转身走开,背影僵硬。
第二天一早,我直接去了沈氏集团。
沈聿礼的办公室门关着,秘书说他在开会。
我在休息室等了半小时,他才匆匆赶来。
"抱歉,临时有个视频会议。"他西装笔挺,领带系得一丝不苟,和昨晚判若两人。
我直接切入正题:"那封邮件你查过了吗?"
沈聿礼的表情凝固了一瞬:
"予安,这件事我们晚点再谈。今天找你是关于顾氏注资的事。"
他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
"顾凛鹤今早通知财务部,要重新评估对我们的投资。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我当然知道,沈氏刚刚缓过来的资金链会再次断裂。
"他为什么突然变卦?"我问。
沈聿礼揉了揉太阳穴:"姜意昨天在宴会上摔了一跤,说是你推的。"
我差点笑出声:"我整晚都在花园和洗手间。"
"我知道。"沈聿礼叹气,"但顾凛鹤相信她。"
我看着沈聿礼疲惫的脸,这个曾经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被债务压得喘不过气。
"我会处理。"我说,"演奏会照常举行,顾凛鹤会来的。"
沈聿礼欲言又止,最后只说了一句:"别太勉强自己。"
演奏会当天,我早早到了音乐厅。
舞台已经布置好,那把斯特拉迪瓦里安静地躺在琴盒里。
我抚摸着琴身,想起母亲临终前将它交给我时的情景。
"沈小姐,您的化妆间准备好了。"工作人员引我来到后台。
我刚坐下,门外就传来嘈杂声。
姜意带着一群人闯了进来,她今天穿了一身红裙,格外醒目。
"听说这是你的告别演出?"姜意环顾化妆间,"真寒酸,连束花都没有。"
我没有理会,继续调试琴弦。
姜意突然伸手按住琴弓:"凛鹤说这把琴现在归我用了。"
"是吗?"我抬头看她,"那让他亲自来跟我说。"
姜意脸色变了变,随即又笑起来。
"你以为他会来听你的演奏会?他答应陪我去看珠宝展了。"
我放下琴弓,平静地说:"请你们出去,我要准备了。"
姜意没动,她带来的几个女孩开始翻动我的乐谱,有人故意把水洒在我的演出服上。
我站在原地,看着她们把我的化妆间弄得一团糟。
"你们在干什么?"顾凛鹤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
姜意立刻变了表情,委屈地扑向他:
"凛鹤,我只是想来给沈姐姐加油,但她好像不太欢迎我......"
顾凛鹤皱眉看向我:"怎么回事?"
我指了指被弄湿的演出服和被撕坏的乐谱:"如你所见。"
顾凛鹤的目光在化妆间扫了一圈,最后停在姜意身上:"你先回去。"
姜意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你说好陪我去珠宝展的!"
"改天。"顾凛鹤的语气不容置疑。
姜意愤愤地跺脚离开,她的跟班们也一哄而散。
化妆间终于安静下来。
顾凛鹤走到我面前:"还能演出吗?"
"能。"我说,"不过可能要推迟半小时。"
他点点头,转身要走,又停下脚步:"为什么是告别演奏会?"
我没有回答。
顾凛鹤等了一会儿,见我不说话,便离开了。
工作人员很快送来新的演出服和乐谱。
我换上衣服,看着镜中的自己,脸色苍白,眼睛却异常明亮。
演出开始前,我收到沈聿礼的短信:"临时有事,晚点到。"
我关掉手机,走上舞台。
观众席坐了不到三分之一,大多是音乐学院的师生。
我在人群中看到了顾凛鹤,他独自坐在后排,面无表情。
第一个音符响起时,琴房的门突然被推开。
姜意带着一群人闯了进来,大声喧哗,保安试图阻拦,但场面已经失控。
"退票!"
"这种水平也敢开演奏会?"
"听说她连琴都是偷的!"
我继续演奏,但噪音越来越大。
有人往舞台上扔东西,一瓶水砸在我的脚边。
顾凛鹤站起来,但被姜意拉住。
我放下琴弓,音乐厅瞬间安静下来。
"感谢各位的到来。"我对着话筒说。
"很抱歉演出被打断。如果不想听的观众,可以到前台办理退票。"
说完,我重新开始演奏,这一次,没有人再打断我。
我拉完最后一支曲子,鞠躬谢幕,掌声稀稀拉拉,但我并不在意。
回到后台,顾凛鹤在等我:"姜意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我收拾琴盒,"反正这是最后一次了。"
顾凛鹤皱眉:"我们谈谈。"
"没什么好谈的。"我说,"你的白月光回来了,我这个替身也该退场了。"
顾凛鹤的脸色变得难看:"你一直在模仿她,现在又说这种话?"
"是啊,"我笑了笑,"我学得很像吧?"
顾凛鹤突然抓住我的手腕:"沈予安,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挣脱他的手:"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