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刷卡进酒店门,把箱子推到墙角,按亮了洗手间的镜前灯。
我抬起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眼睛里有红血丝,但是状态还不错。
很好。
要的就是这个状态。
手机屏幕亮着,停留在和周慕白的聊天界面。
最后一条是他十分钟前发的。
「以芊,回家吧,我们好好谈谈。都是误会。」
我没回。
手指划过屏幕,点开侦探发来的详细报告。
苏倩。
二十五岁。
和周慕白认识二十年,家住同一个老小区。
目前无固定工作,挂靠在一个画廊做艺术顾问。
报告里有她的住址,常去的咖啡馆,健身房会员信息,甚至最近半年的信用卡账单。
消费不高,但几笔奢侈品购入记录很扎眼,时间点和我发现周慕白账户有不明大额支出对得上。
我截下那几笔消费记录,单独存档。
周慕白的行程报告更精彩。
所谓的“出差”,机票目的地是A城,但实际入住的酒店却在同市的另一端,离苏倩公寓不到三公里。
那几天,他的工作电话记录几乎是空白。
证据一条条,冰冷又清晰。
我把所有文件加密,上传到云端,备份到硬盘。
然后删除了手机上的本地记录。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蒙蒙亮。
我躺上床,闭上眼,强迫自己睡了两个小时。
醒来时是早上七点。
我拿起手机,给周慕白回了条消息。
「昨晚情绪不好,住酒店了。累了,晚点再说。」
消息发出去不到十秒,他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我深吸一口气,接通,声音调整得尽量疲惫,但又稍微软化:“喂?”
“以芊!”
他声音急切,带着松了一口气的夸张,“你吓死我了!在哪家酒店?我现在去接你。”
“不用,”我说,语气平淡,“我想自己静一静。昨晚……是我太激动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似乎没料到我会这么说。
“游戏嘛,”我继续往下说,声音里努力掺进一丝犹豫和不确定。
“可能……真的是我太敏感了。苏倩她……也许就是那种口无遮拦的性格。”
周慕白立刻顺着杆子爬:“对对对!她就是说话不过脑子。
从小就这样,我昨天已经狠狠骂过她了。以芊,你别往心里去,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嗯。”我应了一声,听起来像是被说服了,“你上班去吧,我晚点自己回家。”
他又絮絮叨叨说了好多,中心思想就是他自己多无辜,苏倩多不懂事,而我多明事理。
我嗯嗯啊啊地应付着,挂了电话。
恶心感从胃里往上涌。
我冲进洗手间干呕了几下,什么也没吐出来。
接下来几天,我完美扮演了一个怀疑自己、试图挽回婚姻的女人。
我回了家。
周慕白表现得异常殷勤,抢着做家务,下班准时回来,手机甚至“无意间”放桌上让我随便看。
当然,是常用的那部。
旧手机再也没出现过。
我假装慢慢“恢复”,偶尔还会对他笑一下。
但夜里躺在同一张床上,中间隔着的距离能再塞下一个人。
他碰我肩膀,我忍住躲开的冲动,翻个身说“累了”。
侦探那边没停。
钱像流水一样花出去,换来的东西越来越多。
周慕白公司的财务情况比我想的复杂。他居然用一家境外空壳公司的名义,陆续转走了好几笔项目款。
名义是投资,但收款账户最终都指向同一个基金账户。
而那个账户的操作人,是苏倩的一个远房表哥。
动作真快。
是怕我离婚分财产吗?
一周后,侦探给了我一个地址和一个时间。
“明天下午三点,市妇幼保健院,vip产科门诊。
苏倩预约了产检。周慕白下午的会议已经推掉了。”
我盯着那条信息,看了很久。
第二天下午两点半,我把自己裹在一件不起眼的风衣里,戴了帽子和口罩。
坐在妇幼保健院对面咖啡馆的角落位置。窗户正对医院大门。
两点五十,周慕白的黑色轿车出现了。他停好车,快步绕到副驾,扶出一个人。
是苏倩。
她穿着平底鞋,宽松的针织裙,外面套了件大衣,小腹的隆起已经有些明显。周慕白一只手扶着她胳膊,另一只手护在她腰后,低头跟她说着什么。
苏倩笑着点头,整个人几乎靠在他身上。
他们像一对再普通不过的恩爱准父母,走进了医院大门。
我拿起手机,放大焦距,连续拍了几张照片。
镜头里,周慕白脸上的小心和紧张,清晰得刺眼。
我放下手机,端起咖啡喝了一口。
三点二十,他们出来了。
苏倩手里拿着几张检查单,正仰头跟周慕白笑着说话。
周慕白低头看她,眼神是我很久没见过的专注和温柔。
他伸手,极其自然地摸了摸她的肚子。
我的指尖掐进掌心。
他们上车,离开。
我坐在原地没动。
几分钟后,我的手机震了。
侦探发来一段视频。
“医院监控搞到了。vip楼层走廊的。角度不错。”
我点开视频。
画面里,周慕白陪着苏倩坐在候诊区。叫到号后,他扶着她走进诊室。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两人出来。
在诊室门口,苏倩突然停下脚步,拉住周慕白的手,按在自己肚子上。
周慕白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手掌在她肚子上轻轻抚摸了几下,低头亲了亲她的额头。
视频很短,但足够了。
我把视频存好。关掉手机。
咖啡馆里放着软绵绵的音乐。
我盯着窗外街上人来人往。
好了。
证据链差不多齐了。
出轨、怀孕、转移财产。
所有的“游戏”,都该到此为止了。
我拿出手机,给律师发了条消息。
「李律师,资料已准备齐全。可以开始起草协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