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推开天台铁门时，风卷着梧桐絮迎面扑来。

顾瑾川背对着我站在栏杆边，白衬衫被风吹得鼓起，像张开的帆。

听到声响，他转过身，手里还捧着杯冒着热气的纸杯。

"蜂蜜柚子茶。"他递过来，"医生说你可以喝这个。"

杯壁温度刚好，不烫手。

我抿了一口，酸甜适中，还加了少量薄荷叶，恰好是我平时喜欢的口味。

"你调查我？"我挑眉。

顾瑾川指了指我手机上的外卖软件图标。

"上周三你点了四次同一家店的这款饮料。

"顿了顿又补充，"付款失败三次。"

我差点被呛到。这个观察力恐怖的男人居然连我手机界面都记得一清二楚。

"绑架案有新进展。"他转移话题。

"主谋是林佳妍的表哥，但资金链追溯到付氏一个子公司账户。"

阳光穿过他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阴影。

我注意到他右眼虹膜有极浅的灰蓝色环，像冻住的湖面。

"付明晟没这个胆子。"我摇头，"应该是林佳妍偷用了他的权限。"

顾瑾川若有所思地点头，突然伸手拂过我耳际。

我僵住，直到他收回手，指间捏着一片梧桐絮。

"你头发上......"他解释到一半突然噤声。

我们同时发现这个动作过于亲密，空气瞬间凝固。

"顾总对每个商业伙伴都这么体贴？"我故意揶揄。

"只对坠江的。"他面不改色，"尤其擅长捞浮尸。"

这个冷笑话来得猝不及防。我笑出声时肋骨一阵抽痛，下意识按住伤处。

顾瑾川立刻上前半步，手悬在半空似乎想扶又不敢碰。

"没事。"我缓过气，"比起这个，我更想知道你为什么刚好出现在江边？"

顾瑾川转身望向江面："我住在临江公寓32层。"

他指了指远处一栋玻璃幕墙建筑，"当时在阳台看见有人落水。"

"晚上十一点在阳台看江景？"

"失眠。"他语气平淡，"自从三年前那场并购后。"

这句话像把钝刀，缓慢而精准地切入我们共同的伤口。

当年付氏用卑劣手段窃取技术专利，迫使顾瑾川的初创公司贱卖。

新闻照片里他站在法院台阶上的背影，孤独得像座冰雕。

"瑾川科技现在主营什么？"我故意用官方口吻打破沉默。

"脑机接口的医疗应用。"他眼神突然亮起来，"帮助瘫痪患者用意识控制外骨骼。"

谈到技术时，顾瑾川整个人像被点燃。

他掏出手机给我看演示视频，讲解时语速飞快，偶尔蹦出几个专业术语又立刻解释。

阳光在他睫毛上跳跃，那些灰蓝色环此刻像融化的冰川。

"需要投资吗？"我半开玩笑地问。

顾瑾川突然正色："需要，但不是因为钱。"

他调出一份加密文件，"付氏买走专利后雪藏了这项技术，而我想重启它。"

文件标题是《神经重塑计划》，署名除了顾瑾川，还有斯坦福的马库斯教授和......

我的瞳孔骤然收缩――海市医科大学附属医院神经外科。

"你认识陈教授？"我声音发紧。

这位国际知名的神经外科专家，正是我流产时的主治医师。

顾瑾川的表情微妙地变了："他是我的......"

话音未落，天台门被猛地推开。

小林气喘吁吁地冲过来："夏总！林佳妍被保释了，正在医院门口接受采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