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在这里?"我听见自己冷静的声音。
他向前一步,袖口露出半截疤痕狰狞的手腕:"来谈生意。"
夜风吹乱他的额发,那双曾经令我沉沦的眼睛如今只剩下平静。
"听说你过得很好。"他声音很轻,"我...替你高兴。"
我握紧酒杯,冰凉的触感提醒我保持清醒:"谢谢。"
沉默在空气中蔓延。远处传来钢琴声,是《梦中的婚礼》。
"我结婚了。"他突然说,"在挪威。"
我看向他手上的戒指,点点头:"恭喜。"
他苦笑一下,从内袋掏出一个信封:"这个...一直想给你。"
信封里是一张泛黄的照片,大学时我们在游乐园的合影。
照片背面写着一行字:苒苒,要永远快乐。
"物归原主。"他转身要走,又停住脚步,"对了,云雅出狱了。"
我猛地抬头:"什么?"
"减刑。"他侧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冷峻,"小心她。"
温晏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苒苒?"
顾予凝最后看了我一眼,悄无声息地消失在夜色中。
"那是..."温晏皱眉看向走廊尽头。
我收起照片,挽住他的手臂:"一个老朋友。"
回家的车上,我靠着车窗看霓虹闪烁。
温晏的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阿晏。"我突然开口,"云雅出狱了。"
他的手指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节奏:"我知道。"
路灯的光影在他脸上明灭交替,勾勒出紧绷的下颌线。
"别担心。"他转头看我,眼神温柔而坚定,"有我在。"
车驶入别墅区时,一道黑影从树丛中闪过。
温晏立刻踩下刹车,下意识侧身护住我。
"待在车里。"他解开安全带,声音陡然冷厉。
我抓住他的手腕:"一起。"
夜风中有淡淡的香水味飘来,是云雅最爱的黑鸦片。
树丛沙沙作响,却不见人影。
温晏拨通保安电话,很快就有巡逻车赶来。
"监控显示有人翻墙。"保安队长擦着汗,"已经报警了。"
回到卧室,我拉开床头柜,取出防身用的电击器。
温晏正在检查窗户锁扣,背影在壁灯下投下长长的阴影。
"明天加装防盗系统。"他拉上窗帘,"今晚我守夜。"
我摇摇头,掀开被子一角:"一起睡。"
他犹豫片刻,最终躺在我身侧。
熟悉的雪松香气包围过来,我贴着他温热的胸膛,听着稳健的心跳声。
半梦半醒间,手机突然震动。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彩信。
照片上是我今天在晚宴的侧影,配文只有两个字:真美。
我瞬间清醒,轻轻挪开温晏搭在我腰间的手臂。
走到阳台拨通那个号码,却提示已是空号。
夜风吹起睡裙下摆,我抱紧双臂。远处树影婆娑,仿佛藏着无数双眼睛。
身后传来脚步声,温晏将外套披在我肩上:"睡不着?"
我把手机递给他。他看完后脸色骤变,立即拨通了助理电话。
"查这个号码。"他声音冷得像冰,"立刻马上。"
回到床上,他把我搂得更紧了些:"别怕。"
我贴着他胸口点头,却怎么也闭不上眼睛。
黑暗中,云雅癫狂的笑声仿佛又在耳边响起。
天亮时分,助理发来调查结果。
那个号码是用假身份证办理的,最后一次信号定位在城东废弃工厂。
温晏穿上西装,吻了吻我的额头:"我去处理,你乖乖在家。"
我抓住他的领带:"我和你一起。"
他叹了口气,最终妥协:"换衣服吧。"
废弃工厂铁门锈蚀,推开时发出刺耳的声响。
阳光从破碎的窗户斜射进来,照亮地上凌乱的脚印。
最里间的铁桌上摆着一个礼盒,系着熟悉的粉色丝带。
那是顾予凝以前送礼物时惯用的包装。
温晏拦住我:"我来。"
他小心拆开盒子,里面是一件染血的白色连衣裙。
我认出是大学时落在顾予凝公寓的那件。
裙子下压着一张字条:游戏开始。
字迹娟秀,明显是云雅的手笔。
温晏立即拨通电话:"全面搜查云雅的下落。"
挂断后,他转向我,"我们先回去。"
刚转身,工厂大门突然砰地关上。
黑暗中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
"这么急着走?"云雅的声音在空旷的厂房回荡,"好久不见啊,温太太。"
应急灯突然亮起,她站在二楼铁架桥上,穿着红色连衣裙,长发披散,手里把玩着一把美工刀。
"云雅。"温晏将我护在身后,"你想要什么?"
她歪着头笑了:"当然是...她死。"
最后一个字落下的瞬间,她猛地按下手中的遥控器。
厂房各处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爆炸声,火光瞬间吞没了半个空间。
温晏拉着我冲向侧门,热浪灼烧着后背。
云雅的笑声混合着爆炸声,像噩梦般挥之不去。
就在我们即将冲出火场的瞬间,一根燃烧的横梁砸了下来。
温晏毫不犹豫地推开我,自己被压在下面。
"阿晏!"我扑过去想搬开横梁,却被烫得缩回手。
浓烟中,云雅踩着高跟鞋缓缓走近,刀尖闪着寒光。
"真感人。"她蹲下来,刀尖抵住我的脖子,"可惜要一起下地狱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侧面扑来,将云雅撞开。
两人在地上滚作一团,最终停在火场边缘。
顾予凝死死掐着云雅的手腕,美工刀当啷落地。
他的西装被火星点燃,却浑然不觉。
"快走!"他冲我吼道,"救温晏!"
消防车的警笛声由远及近。我用外套裹住手,拼命推开横梁。
温晏已经昏迷,额角有鲜血渗出。
最后的记忆是顾予凝拖着云雅消失在火海中的背影,和铺天盖地的热浪。
医院消毒水的气味刺鼻难闻。我守在重症监护室外,看着医生们进进出出。
温晏的肋骨断了三根,左腿严重烧伤,但性命无虞。
而顾予凝和云雅,至今下落不明。
消防员说爆炸现场只找到一枚烧变形的婚戒,内侧刻着"W"字母。
护士递来一杯温水:"夫人,您休息会儿吧。"
我摇摇头,目光落在走廊尽头的电视上。
新闻正在报道昨晚的爆炸事件,画面切换到顾氏集团旧址,那里现在是一片焦土。
手机震动起来,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对不起,还有,谢谢。――G"
我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最终按下删除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