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君墨寒的别院，日子仿佛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

我的右手在精心照料下渐渐愈合，留下一个狰狞的疤。

左手运用得越发熟练，连写字都不成问题了。

君墨寒偶尔会来，他在查什么，我没问，只按要求做。

我们之间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衡，像是互相利用，又像是某种心照不宣的同盟。

消息是三天后的傍晚传来的。

来报信的是君墨寒身边一个叫影卫的年轻人。

他面色平静，眼神却锐利。

“公主府出事了。”他言简意赅。

“哦？”我放下茶壶，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何事？”

“宋川与其表妹柳氏在房中私会，被昭仪公主当场撞破。”

影卫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像在念一段公文。

“争执间，宋川推搡公主，致其额角撞破，血流满面。

公主惊怒之下，砸了半个屋子，现已哭闹着进宫去了。”

我慢慢坐直身体，心脏在胸腔里跳得有些快。

来了，比我想象的还要快，还要激烈。我灌注的那点“催化”，果然让那根孽缘线变得焦躁不安，迫不及待地要显现出来。

“皇后娘娘那边呢？”我问。

“皇后震怒，已下令封锁公主府，扣押宋川与柳氏。”

影卫顿了顿，补充道，“陛下也被惊动了。”

我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影卫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房间里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沉下来的天色。昭仪此刻一定在皇后面前哭得撕心裂肺，把所有的委屈和怨恨都倾泻出来。

而宋川，那个狂妄的蠢货，怕是还没意识到大祸临头。

第二天，流言就像长了翅膀一样飞遍了整个京城。

茶楼酒肆里，人人都在议论这场天大的丑闻。

“听说了吗？昭仪公主那个驸马，竟然跟自己的表妹搞到一起去了！”

“何止！听说被公主抓奸在床，那驸马还敢动手打公主！”

“啧啧，真是丢尽了皇家的脸面！”

“我就说那宋川不是个好东西，一看就是浪荡子……”

“公主也是可怜，当初死活要嫁，结果……”

各种添油加醋的版本在市井间流传，越传越不堪。

公主府成了全城的笑柄。

又过了两日，影卫再次出现，带来了更确切的消息。

“宋川已被收押。京兆尹在其府中搜出大量来历不明的财物，并与几桩旧案有关联。此外，”

影卫看了我一眼，“有人匿名递了状子，状告宋川强占民田、纵奴行凶，还牵扯到一条人命官司。”

我知道，这肯定是君墨寒的手笔。

“公主呢？”我问。

“昭仪公主回宫后便一病不起，闭门不出。”

影卫答道，“皇后娘娘……气急攻心，也病倒了。”

我沉默了片刻。

皇后病倒，恐怕不全是气的，更多的是怕。

怕皇帝追究她识人不明、强行促成这桩婚事的责任，怕牵连到她自己。

“陛下有何旨意？”

“陛下龙颜大怒，已下旨严查宋川一案，所有涉案人员，一律不得姑息。”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

这就意味着，宋川彻底完了。

而昭仪，就算能保住性命，这辈子也休想再抬起头来做人了。

影卫离开后，我独自在房间里坐了许久。

没有想象中的快意恩仇，反而有一种虚脱般的疲惫。

这一切，本可以避免。

如果皇后不强逼，如果昭仪不任性，如果宋川不那么恶……可这世上，没有如果。

我抬起左手，轻轻抚摸着右腕的断口。

这代价，我付出了。

而他们的报应，才刚刚开始。

窗外的天色完全暗了下来。

我知道，这京城的天，要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