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庆后第五天,我在食堂收到英国签证通过的邮件通知。
屏幕上的电子签证泛着冷光,我盯着那串数字反复确认了三遍。
手指悬在转发键上方犹豫片刻,最终只发给了妈妈。
"沈悦。"
傅笙的声音从背后传来时,我正把手机锁屏。
他拉开我对面的椅子坐下,运动鞋尖碰到我的帆布鞋。
许柔端着餐盘站在他身后,头发上还别着上周傅笙送她的草莓发夹。
"我们谈谈。"傅笙把冰镇柠檬茶推过来,杯壁凝着水珠,"那天我态度不好。"
我继续低头吃米饭,筷子尖戳到一粒砂砾。
食堂嘈杂声里,许柔突然把餐盘重重放在桌上。
"笙哥你至于吗?她都把水晶球砸了!"
傅笙皱眉看她一眼:"你先去那边坐。"
"凭什么?"许柔声音拔高,"她不就是仗着你..."
"许柔。"我放下筷子,"你们慢慢吃。"
起身时傅笙抓住我手腕,柠檬茶被打翻在桌上。
冰凉的液体顺着桌沿滴到我牛仔裤上,像某种无声的警告。
"松手。"我说。
他手指紧了紧又松开:"沈悦,我们十五年..."
"所以呢?"我抽回手,"十五年够我看清你了。"
走出食堂时傅笙追上来,影子斜斜投在水泥地上。
他挡在我前面,T恤领口还沾着许柔的粉底印。
"你到底要怎样?"他压低声音,"许柔只是朋友,你明明知道。"
我数着地上砖块的裂缝。
"知道什么?知道你为她放弃清华保送?还是知道你们每天互道晚安?"
傅笙的表情凝固了。
远处传来许柔尖利的喊声:"笙哥!辅导员找你!"
"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你能不能别翻旧账?"
我绕过他往前走:"没兴趣翻。祝你和新朋友玩得开心。"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妈妈发来的航班信息。
傅笙突然拽住我的书包带:"你把话说清楚。"
"已经说得很清楚了。"我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我们结束了。"
他站在原地没动,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你会后悔的。"
回到宿舍,我把傅笙的所有联系方式拉黑。
屏幕上跳出最后一个未接来电的提示,我按下删除键,像擦掉一块污渍。
窗外传来篮球场的喧闹声,几个男生在喊傅笙的名字。
我拉上窗帘,继续整理退学材料。
签证纸在台灯下泛着淡金色的光,边缘锋利得像把裁纸刀。
我把材料装进文件袋时,发现手指在微微发抖。
不是难过,而是一种奇怪的轻松感,像是终于卸下了沉重的包袱。
手机又亮起来,是陌生号码的短信:【你真要退学?】
我没回复,直接把这个号码也拉黑了。
晚上八点,宿舍楼下传来熟悉的引擎声。
傅笙的吉普车大灯刺破夜色,喇叭按得震天响。
宿管阿姨探出头骂了几句,车灯才熄灭。
我关掉台灯,躺在床上看天花板。
手机屏幕在黑暗中亮起,又一条陌生号码短信:
【我在你楼下】
五分钟后,手机再次震动:
【你到底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我盯着那条消息看了很久,最后回复:
【别再联系了】
发送成功后,我把手机塞到枕头底下。
窗外传来引擎发动的声音。
轮胎碾过减速带发出沉闷的声响,渐渐消失在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