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凛找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
他站在病房门口,西装皱皱巴巴的,眼睛里布满血丝,像是很久没有睡过。
傅修明靠在走廊的墙边,手里捏着一封未拆的信,神色疲惫而平静。
"她呢?"顾淮凛的声音哑得几乎听不清。
傅修明没有回答,只是缓缓将信递给他。
顾淮凛的手指触到信封的瞬间,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缩了一下。
他盯着那封信,仿佛已经猜到了什么,却又不敢确认。
"她走了。"傅修明轻声说,"凌晨三点十七分。"
顾淮凛的呼吸停滞了一秒,随后猛地推开病房门。
病床上空荡荡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仿佛从未有人躺过。
窗外的阳光洒进来,照在洁白的床单上,刺眼得让人睁不开眼。
"人呢?"他转头看向傅修明,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已经送去殡仪馆了。"傅修明说,"按照她的遗愿,骨灰会撒在海里。"
顾淮凛站在原地,像是被钉住了。
他的目光落在床头柜上――
那里放着一个药瓶,盖子没有拧紧,里面空空如也。
他走过去,拿起药瓶,标签上的字迹已经模糊,但依旧能辨认出"镇痛""晚期"几个字。
"她……什么时候病的?"
"半年前。"傅修明说,"确诊的时候,医生就说没救了。"
顾淮凛的手指攥紧药瓶,指节泛白。
他想起那天在别墅里,她苍白的脸色,想起她总是捂着腹部,想起她偷偷吃药时躲闪的眼神……
他以为她是在装病,以为她是为了引起他的注意。
他错了。
"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傅修明看着他,眼神复杂。
"告诉你,然后呢?让你可怜她?让她看着你和温令仪结婚?"
顾淮凛的喉咙滚动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
"她最后……说什么了吗?"
傅修明摇头。"她走得很安静。"
顾淮凛低下头,终于拆开了那封信。
信纸上只有短短几行字:
"养兄,对不起,最后还是骗了你。
我没有和傅修明结婚,也没有新家。
我只是……不想死在你看得到的地方。"
落款是"阿晚",字迹有些颤抖,像是忍着疼痛写下的。
顾淮凛盯着那几行字,突然觉得胸口像是被撕裂一般。
他想起她小时候跟在他身后,软软地喊他"养兄";
想起她十八岁生日时,红着脸对他说"我喜欢你";
想起她被他推开时,眼里一闪而过的受伤……
他以为她只是任性,以为她总会长大,总会放下。
可她再也没有机会长大了。
傅修明看着顾淮凛攥着信纸的手微微发抖,沉默了一会儿,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
那枚被顾淮凛扔出窗外的婚戒。
"她在院子里找了一整夜。"
傅修明说,"她说……这是你第一次送她的东西,她舍不得。"
顾淮凛盯着那枚戒指,突然想起那天他当着她的面,把它扔出窗外。
说"脏了的东西,不要也罢"。
而现在,这枚戒指被她擦得干干净净,安静地躺在傅修明的掌心。
他伸手接过,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心脏狠狠一缩。
"她葬在哪里?"
"没有墓。"傅修明说,"她不想留任何痕迹。"
顾淮凛站在原地,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身上,却驱不散他周身的寒意。
他终于明白……
这一次,她是真的不要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