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问过我，想不想你用这种方式为我牺牲？”

就在这时，几辆警车悄无声息地停在了酒店门口。

红蓝灯光闪烁。

几名警察下车，径直走向我们，目标明确。

为首的一位亮出证件，表情严肃：“是顾深舟先生和林晓薇女士吗？

我们接到报案，你们涉嫌与一宗商业欺诈及非法转移资产案有关，请配合我们回去接受调查。”

顾深舟僵在原地，脸上的表情从焦急变成彻底的震惊和茫然。

警察的目光扫过我，略微点头。

然后带着还没反应过来的顾深舟往警车走去。

酒店门口，刚刚追出来的林晓薇也被另外两名警察拦住。

我站在原地，看着顾深舟被带上警车。他透过车窗看我，嘴唇动着，似乎还想说什么。

警局门口，我站了一会儿。

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顾深舟的短信，从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

“知意，我必须见你，我之前说的都是真的，一天后老地方，我等你。”

老地方。

是我们大学时常去的那家咖啡馆，他可真会选地方。

我盯着那条短信看了十秒，然后回了一个字：“好。”

我倒要听听，他还能编出什么花样。

第二天，我如约来到咖啡店。

下午人不多，顾深舟已经坐在最里面的卡座。

他换掉了礼服，穿着普通的衬衫牛仔裤，头发有点乱，眼睛里有红血丝。

面前一杯咖啡没动过。

我在他对面坐下。

没点东西。

他立刻抬头看我，嘴唇动了动，没立刻出声。

服务员过来，我摆摆手让她走了。

“警察问完话了？”我先开口。

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暂时……只是配合调查。一些公司账目的问题。”

他试图解释，但很快挥挥手，像是要赶走不相干的事。

“那些不重要！知意，重要的是……”

他身体前倾，压低了声音，语气急切：“我今天说的都是真的。

五年前，你白血病，需要骨髓移植。

林晓薇是唯一配型成功的人。

她不要钱，她就要一个孩子。她说她想要个依靠。”

我冷冷地看着他，没说话。

“我妈……我妈你知道的，她一直嫌你家……后来她知道这事，她也逼我。

她说顾家不能绝后，说这是两全其美的办法！”

他语速越来越快，像是在背诵排练好的说辞。

“孩子是试管的，我和林晓薇没有……没有发生过关系，我发誓。

婚礼也是她后来逼我的，说这是最后一个要求，不然就要带着孩子闹，让你知道……

我怕你受不了，我怕失去你！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救你！”

他说完了，喘着气，眼神恳切地看着我，等着我的反应。

好像他才是受了天大委屈的那个。

我端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

“说完了？”我问。

他愣了一下，点点头。

“顾深舟，”我把杯子放回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你刚才这番话，漏洞百出。”

他脸色一白。

“第一，你说孩子是试管，是为了救我，不得已而为之。

那为什么这五年来，你会每周雷打不动地去幼儿园陪他？

一个‘不得已’的产物，值得你投入那么多感情和时间？

你看他的眼神，有愧疚，有关心，但绝不仅仅是责任。”

他张了张嘴，想辩解，我没给他机会。

“第二，你说婚礼是林晓薇逼你的，你怕我知道。

那你有没有想过，瞒着我，和她举行一场法律上无效但仪式感十足的婚礼，对我来说不是更残忍的欺骗？

你选择瞒着我，不是因为怕我受不了，是因为你懦弱。

你不敢承担告诉我真相的后果，你贪心地想两边都留住！”

我的声音不高，但每个字都像冰锥。

旁边卡座的人似乎听到了，好奇地看过来。

顾深舟的额头渗出汗珠。“不是的，知意，我……”

“第三，也是最可笑的一点。”

我打断他，嘴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你口口声声说为了救我。那我问你，顾深舟。

从头到尾，你有没有问过我一句，我愿不愿意用这种代价活下去？”

他彻底僵住，眼神闪烁，不敢看我。

“你没有。”我替他说了答案，“你擅自做了决定，用背叛来换我的命。

你让我活的每一天，都像是偷来的，都带着你们的欺骗和算计。

这不是救赎，顾深舟，这是最恶心的施舍。”

我站起身，拿起包。

“你不是被迫，你是贪婪又懦弱。你舍不得我给你的感情和事业上的帮助。

又无法摆脱你妈和林晓薇用孩子给你套上的枷锁。

你谁都不爱，你只爱你自己。”

他猛地抬头，眼圈红了，伸手想来抓我的手。

“知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迅速抽回手，避开了他的触碰。

“机会？”

我看着他那张曾经让我心动的脸，此刻只觉得无比陌生和疲惫，

“顾深舟，我们之间，从你答应林晓薇条件的那一刻起，就完了。”

我转身朝门口走去。

没再回头。

推开咖啡馆的门，阳光刺眼。

我深吸一口气，肺里那股憋闷感稍微散去一些。

手机又在震动。

这次不是顾深舟。

屏幕上显示着一个本地号码，没有备注。

但我有种直觉。

是林晓薇。

我划开接听键，把手机放到耳边，没说话。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带着笑意的，刻意放柔的声音。

“沈小姐吗？我是林晓薇。有空聊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