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穿过阿尔卑斯山脉的隧道时,手机信号彻底消失了。
江丞坐在我对面,手里捧着一本德文小说。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侧脸上,勾勒出一道温柔的轮廓。
我望着窗外连绵的雪峰,忽然想起七年前和秦斯墨挤在绿皮火车硬座上的场景。
那时候,他信誓旦旦地说,等公司上市,一定要带我来瑞士坐冰川快车。
而现在,我坐在豪华车厢里,对面是另一个男人。
手机在驶出隧道后重新亮起,徐暖的消息一条接一条地跳出来:
"秦斯墨疯了。"
"他跑到你公寓楼下淋了一夜雨,现在高烧不退。"
"他妈妈哭着求我,说他想见你最后一面。"
最后一条是一段视频。
我点开,画面里秦斯墨躺在病床上。
脸色惨白,嘴唇干裂,手背上插着输液管。
却仍死死攥着那个从池塘里捞出来的许愿瓶。
他对着镜头,声音嘶哑地喊我的名字。
"婉仪……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我关掉视频,把手机反扣在桌上。
江丞抬眼看我:"要回去吗?"
我摇摇头:"没必要。"
他合上书本,轻轻握住我的手:"那就不回去。"
火车驶入采尔马特车站时,天色已近黄昏。
小镇被雪山环绕,木屋的烟囱里飘出袅袅炊烟。
街道上铺着厚厚的雪,踩上去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江丞订的是一间山景木屋,壁炉里的火已经提前点燃,暖意扑面而来。
他接过我的行李箱,动作自然地像是已经做过无数次。
"饿了吗?"他问,"楼下有家不错的奶酪火锅。"
我点点头,忽然觉得有些恍惚。
这一切太安静、太温暖了。
和过去七年里那种紧绷的、患得患失的感情完全不同。
晚饭时,我的手机又亮了起来。
这次是秦斯墨的母亲直接打来的。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
"婉仪……"电话那头,秦母的声音带着哭腔。
"阿墨现在情况很不好,医生说他是肺炎加胃出血……他一直喊你的名字,你能不能……"
我沉默了几秒,开口:"阿姨,我和他已经结束了。"
"可他说他知道错了!他说他后悔了!"
秦母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婉仪,你们七年的感情啊,你就真的这么狠心吗?"
我握紧手机,指尖微微发凉。
"阿姨,"我深吸一口气,"七年的感情,是他先不要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最后只剩一声叹息。
挂断后,江丞递给我一杯热红酒:"还好吗?"
我接过杯子,温热的触感让我稍稍平静下来。
"没事。"我抿了一口酒,甜中带涩,"只是觉得可笑。"
江丞没说话,只是轻轻捏了捏我的手指。
晚上回到木屋,壁炉里的火还在燃烧。
我坐在窗边,看着远处的雪山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这次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
"婉仪,如果你不回来,我就跳下去。"
附带的是一张照片,秦斯墨站在医院天台的边缘,脚下是十几层的高空。
我的心脏猛地一缩。
江丞走过来,看到屏幕上的内容,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他在威胁你。"他的声音冷得像冰。
我攥紧手机,指尖发颤。
"要回去吗?"江丞又问了一遍,但这次,他的语气里带着一丝紧绷。
我闭了闭眼,最终摇头:"不回去。"
江丞沉默了一会儿,忽然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喂,李律师?"他的声音冷静而锋利。
"帮我联系国内警方,有人涉嫌以自杀威胁他人……对,证据我已经发给你了。"
挂断电话后,他看向我:"他不会跳的。"
我怔怔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江丞冷笑一声:"真正想死的人,不会提前发短信通知。"
果然,半小时后,徐暖发来消息:"秦斯墨被保安拉下来了,屁事没有。"
我松了口气,却又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七年的感情,最后竟以这样荒唐的方式收场。
江丞走过来,轻轻抱住我:"别想了,明天去看马特洪峰?"
我靠在他怀里,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