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斯墨离开后的第三天,我们在日内瓦湖畔收到了徐暖的消息。
"秦斯墨住院了,酒精中毒。"
附带的照片里,他躺在病床上,手臂上插着输液管。
床头柜上摆着那个已经碎裂的许愿瓶。
我关掉手机,看向湖面上游弋的天鹅。
江丞坐在我身边的草地上,正在喂一只胆大的麻雀。
"要回去看看吗?"他问,语气平静得像在讨论天气。
麻雀啄走他掌心的面包屑,扑棱棱飞走了。
"不用。"我仰头看着湛蓝的天空,"有些结局,早就写好了。"
江丞轻轻"嗯"了一声,伸手握住我的手。
他的掌心温暖干燥,让我想起马特洪峰上的日出。
傍晚时分,我们沿着湖边散步,远处雪山倒映在如镜的湖面上。
江丞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
"本来想等到晚餐时给你。"他笑着说,"但现在的夕阳太美了,等不及了。"
盒子里是一枚戒指,不是求婚用的钻戒,而是一枚造型独特的尾戒。
银质的戒圈上缠绕着阿尔卑斯山雪绒花的纹路。
"在瑞士的传统里,这代表自由和新生。"
他轻轻托起我的手,"沈婉仪,祝你从此只为自己绽放。"
我凝视着这枚在夕阳下闪闪发光的戒指,突然明白为什么和江丞在一起时总是感到轻松。
他从不试图占有我,而是始终给我留出一片可以自由呼吸的天空。
"谢谢。"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很喜欢。"
他笑着帮我戴上戒指,然后在我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如雪花的吻。
回到酒店时,前台叫住我:"沈小姐,有您的花。"
那是一大束白玫瑰,足有九十九朵,花丛中插着一张卡片。
"给我永远的爱人――你走后,我才知道什么是孤独。等你回来,秦斯墨。"
江丞挑眉:"要扔掉吗?"
我摇摇头,把花束递给前台:"送给今晚入住的蜜月情侣吧,算我请的。"
那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
梦见七年前的自己,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站在创业园区门口等秦斯墨下班。
那时的我们一无所有,却笑得那么开心。
醒来时,窗外正飘着细雨。
江丞在阳台上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
"对,继续做空...不用顾忌...他撑不过这个季度..."
看到我醒来,他很快挂断电话,走过来吻了吻我的发顶。
"早安,今天想去哪儿?"
我望着他镜片后那双深邃的眼睛,突然笑了。
"去一个没有过去的地方。"
一周后,我们站在圣托里尼的蓝顶教堂前看日落时。
徐暖发来最后一条关于秦斯墨的消息:
"星辰科技今早宣布破产清算,秦斯墨变卖了所有资产偿还债务。
临走时他问我你的新号码,我没给。"
附带的财经新闻截图里,秦斯墨被记者围堵在公司门口,昔日意气风发的面容憔悴不堪。
标题赫然写着:
《从上市到破产:一个创业明星的百日陨落》
我把手机递给江丞看,他扫了一眼,轻声道。
"他本可以体面退场的。"
是啊,本可以。
我望着爱琴海上的落日将海水染成金色。
忽然想起很久以前,秦斯墨曾说要带我看遍世界的日落。
现在,这个承诺以另一种方式实现了。
江丞从背后环抱住我,下巴轻轻搁在我肩上:"冷吗?"
"不冷。"我靠在他怀里,感受着身后传来的温度,"很暖和。"
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海平面时,我摘下那枚戴了七年的旧手链。
那是秦斯墨送我的第一个生日礼物,轻轻抛向大海。
银色的链子在夕阳中划出一道弧线,悄无声息地没入深蓝。
"再见。"我在心里轻声说。
不是对秦斯墨,而是对那个曾经奋不顾身爱过他的自己。
海风拂过面颊,带着咸涩的气息。
江丞的手指轻轻穿过我的发丝,温柔得像对待一件珍宝。
我知道,新的故事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