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的烛火燃到了三更,萧宸指尖的茶盏早已凉透。
李德全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将一卷密信呈到案前:“陛下,江南那边有消息了。”
展开信纸的手微微颤抖,萧宸的目光扫过几行字,瞳孔骤然收缩。
密探找到了当年在栖霞庵主持的慧能师太。
那老尼起初抵死不招,直到听闻庵堂已被靖北王府的人暗中烧毁,才哭着道出实情。
“……那姑娘是五年前深秋被送到庵里的,肚子已经挺大了。”
“老尼问过,她说……说这孩子或许是靖北王的,只是那晚黑灯瞎火的,她也记不清了……”
“她还说自己身份低微,不敢攀附王府,只求老尼能给孩子一条活路……”
“第二年开春就生了个男娃,肩胛上有块红记,像条小龙……”
“没过多久,就来了个自称王府管事的人。“
“说是王爷的意思,给了一大笔钱,把孩子抱走了,还说对外就宣称生母血崩而亡……”
信纸从指间滑落,萧宸猛地站起身,龙袍的摆角扫过案几,砚台摔在地上,墨汁溅了满地。
深秋送到庵里,开春生产。
算下来,那孩子的受孕时间,分明是他与晚晚在江南相处的最后一月!
远在她被萧珩强占之前!
心口像是被巨石砸中,又像是有团烈火在燃烧,狂喜与震怒交织着,几乎要将他吞噬。
“李德全。”他声音沙哑,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奴才在。”
“去,把虞氏……把她常戴的那块玉佩取来。”
李德全愣了一下,随即躬身应是。
他知道陛下说的是哪块。
那是虞姑娘贴身戴着的半块龙纹玉佩,用红绳系着,藏在衣襟里,从不离身。
不多时,那半块玉佩被呈了上来。
月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萧宸从怀中取出自己珍藏的另一半,轻轻一合。
“咔哒”一声轻响,两块玉佩严丝合缝,拼成了完整的游龙戏珠纹样,连龙鳞的纹路都完美对接。
这是当年他送她的定情信物,他说:“待我功成名就,必以整玉相迎。”
原来她一直戴着,从未丢弃。
“瑞儿……”萧宸喃喃自语,眼眶通红,“我的瑞儿……”
他猛地攥紧双拳,指节泛白,“萧珩!”
这个名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带着彻骨的寒意。
难怪萧珩认不出晚晚,那晚本就黑灯瞎火,他想必根本没看清她的模样,只当是个随意占有的女子。
后来见她入府,也只当是个普通女官。
他强占了她,还把她与自己的孩子当成王府血脉养了五年,何等荒唐!
“陛下息怒。”李德全吓得跪倒在地。
萧宸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证据还不够,他需要铁证。
“传朕旨意,明日让张院判去给瑞儿请平安脉。”
他缓缓道,“务必仔细查验,不得有任何遗漏。”
张院判是太医院院判,更是他最信任的心腹,当年曾为他诊过幼时的胎记。
次日午后,张院判面色凝重地走进御书房,躬身行礼:“启禀陛下,小世子……“
“确有龙形胎记,位置、形态,与陛下幼时一般无二。”
皇室秘辛中曾记载,太祖一脉嫡系男丁。
幼时肩胛处多有龙形红斑,随年龄增长会逐渐变淡,唯有至亲方能辨认。
这是血脉的印记,做不得假。
所有的证据链在这一刻彻底闭合。
瑞儿,萧瑞,根本不是萧珩的儿子,而是他萧宸的亲生骨肉!
“哈哈哈……”萧宸突然低笑起来,笑声里却满是悲凉与怒火。
他寻了五年的爱人,原来一直在他人身边受委屈。
他念了五年的骨血,竟被他人稀里糊涂当成自己的儿子养了五年。
“萧珩啊萧珩……”他低声说着,眼中闪过骇人的杀意。
“你占我爱人,养我骨肉,这笔账,朕与你慢慢算!”
李德全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