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的暖阁里，地龙烧得正旺，却驱不散我心头的寒意。

李德全刚刚退下，他带来的消息还在耳边回响。

靖北王萧珩被削去王爵，圈禁在府中思过，昔日权倾朝野的靖北王府，一夜之间树倒猢狲散。

而瑞儿……我的瑞儿，竟然是陛下的骨肉。

这个真相像一道惊雷，炸得我头晕目眩。

多年来压在心头的巨石轰然落地，可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茫然与痛楚。

我以为的屈辱，原来始于挚爱；我以为的骨肉分离，竟是阴差阳错。

这些年的思念与愧疚，像个笑话。

“晚晚。”

熟悉的声音在门口响起，萧宸一身常服走进来，身后跟着瑞儿。

孩子手里攥着个糖人，看到我，眼睛一亮，挣脱萧宸的手跑过来，小心翼翼地递给我。

“娘亲，给你。”

这声“娘亲”，他在猎场喊过一次，后来在宫里，我总让他改口叫“姑姑”。

可此刻，他亮晶晶的眼睛里满是依赖，让我喉咙一哽，说不出话来。

萧宸走上前，从身后轻轻拥住我，下巴抵在我的发顶，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都过去了。”

“是朕不好，当年没能护好你，让你受了这么多苦。”

“也是朕糊涂，明明认得出玉佩，却没能早点认出你。”

温热的泪水落在我的颈窝，带着帝王难得的脆弱。

我转过身，看着他通红的眼眶，那些积压多年的委屈与思念，终于化作泪水汹涌而出。

“陛下……”我哽咽着，有太多话想问，却不知从何说起。

他紧紧抱着我，仿佛要将我揉进骨血里：“晚晚，别叫陛下，叫我阿宸，像从前那样。”

“阿宸……”我喃喃道，仿佛又回到了江南的桃花树下。

那时他还是个游学的书生，我还是个懵懂的少女，岁月静好，不染尘埃。

“娘亲，你怎么哭了？”瑞儿拉着我的衣角，小脸上满是担忧。

萧宸蹲下身，温柔地抚摸着他的头：“瑞儿，以后，这里就是我们的家。”

“我是你的父亲，她是你的母亲，我们再也不分开了。”

瑞儿似懂非懂地看着我们，小眉头皱了皱：“那……萧王爷呢？”

萧宸的眼神暗了暗，随即恢复温柔：“他做错了事，要受惩罚，但这不关我们的事。”

“以后，有父亲护着你和娘亲，再也没人能欺负你们了。”

次日午后，萧宸带着我们去了御花园。

初冬的阳光暖暖地洒下来，湖面结了层薄冰，岸边的红梅却开得正艳。

他牵着我的手，瑞儿在我们身前跑来跑去，追逐着落在梅枝上的蝴蝶。

“晚晚，”萧宸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我，“朕想立你为后。”

我猛地抬头，眼中满是震惊。

“不可！”我下意识地拒绝，“臣妾出身低微，又曾在靖北王府待过，恐难服众。”

“朕说你可，你便可。”萧宸语气坚定，“朕以江山为聘，以天下为证，你是朕此生唯一的皇后。”

“瑞儿是朕的嫡长子，将来的太子，这是任何人都无法更改的事实。”

他握住我的手，放在唇边轻轻一吻：“晚晚，留下来，陪朕，陪瑞儿，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