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在梳妆台上震动时,我正把林知珩送的袖扣收进首饰盒最底层。
管家张妈的声音带着哭腔从听筒里炸出来。
“苏小姐,您快来老宅吧!先生把少爷关在书房,拿高尔夫球杆揍呢!”
我捏着手机走到落地窗前,看着楼下花园里刚修剪好的冬青丛。
赶到林家老宅时,红木书房的门虚掩着,林董中气十足的怒骂声穿透门板。
“我跟你苏伯父是过命的交情!当年要不是他把肾捐给我,你以为你能有今天?”
紧接着是沉闷的击打声,夹杂着林母压抑的啜泣。
我推开门时,林知珩正背对着门口跪在波斯地毯上,昂贵的定制衬衫被抽打出深色痕迹。
林董举着球杆还要再挥,我连忙喊:“林伯伯!”
球杆停在半空,林董转过身,金丝眼镜后的眼睛通红:“念念来得正好,你说说这混小子!”
他指着林知珩的背影,手气得发抖。
“苏家丫头哪点配不上他?要不是看在你苏伯父的面子上,这继承权他想都别想!”
跪在地上的人忽然梗着脖子回头,侧脸线条绷得像拉满的弓弦。
“继承权我不要了!您要是喜欢苏念,自己跟她订婚去!”
“你找死!”林董的球杆重重砸在旁边的博古架上,青瓷花瓶应声碎裂。
我上前一步挡在林知珩身前,碎瓷片扎进拖鞋底,传来尖锐的刺痛。
“林伯伯,退婚是我提的。”
书房里瞬间安静得能听见挂钟的滴答声。
林母的哭声戛然而止,林知珩猛地抬头看我,眼里翻涌着震惊和难以置信。
林董把球杆扔在地上,发出哐当巨响:“念念你不用替他遮掩!”
“是真的。”
我从手包里拿出丝绒盒子,打开放在紫檀木书桌上,“这是三年前定亲时,知珩送我的祖母绿项链。”
鸽子蛋大小的宝石在顶灯折射下泛着幽光,是当年林知珩在拍卖会上用第一桶金拍下的。
“还有这个。”
我解下颈间的铂金链,吊坠是枚小巧的U盘,里面存着我为他整理的所有商业计划书。
“这是我回赠的定情物,现在都该物归原主了。”
林母忽然抓住我的手腕,珍珠手链硌得我皮肤发疼。
“念念,是不是知珩欺负你了?你跟伯母说……”
“没有。”我轻轻抽回手,指尖拂过项链上的宝石,“只是觉得,强扭的瓜不甜。”
林知珩的呼吸明显乱了,我能感觉到他的视线像灼热的激光,死死钉在我后颈。
但我没回头。
退婚协议签得很顺利,苏林两家的律师在三天后就完成了所有手续。
我去收拾行李那天,林若溪抱着我的胳膊哭成泪人。
“念念姐,你真的要走吗?我哥他就是嘴硬……”
衣帽间的镜面倒映出我平静的脸,我摸着她毛茸茸的头顶笑:“小哭包,我又不是要死了。”
行李箱滚轮碾过大理石地面的声音格外清晰。
路过客厅时,林知珩正坐在沙发上看财经报纸,报纸挡着脸,只露出紧抿的下颌线。
我拉着箱子径直走向玄关,林母追出来塞给我张黑卡:“念念拿着,就算不做亲家,伯母也……”
“谢谢林伯母。”
我把卡推回去,指腹摩挲着行李箱把手上的温度,“这三年在林家,我已经很受照顾了。”
司机把行李搬上车时,我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对送出来的林母说:“麻烦告诉知珩,”
我望着二楼紧闭的书房窗户,那里曾是我无数次送醒酒汤的地方。
“以前打扰了,祝他得偿所愿。”
黑色宾利驶离林家大宅时,后视镜里的白色雕花大门越来越小,最终缩成一个模糊的白点。
我摘下手腕上戴了三年的红绳,打开车窗,扔了出去。
那是系统绑定那天,我在寺庙求的平安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