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梧桐巷口守到第五天傍晚,那个戴金丝眼镜的男人突然朝我走过来。
他脸上没了往日的冷硬,眉宇间带着几分疲惫:“苏小姐,你跟我来吧。”
我心里一紧,连忙跟上他的脚步。
穿过四合院的月亮门,绕过爬满藤蔓的影壁,在后院的厢房里,我终于见到了靳疏宴。
他躺在床上,脸色白得像纸,额头上敷着块湿毛巾,嘴唇干裂起皮。
旁边的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输液管里的药液正一滴滴往下落。
“他三天前突发高烧,一直说胡话。”
男人的声音低沉,“刚才迷迷糊糊喊的,好像是你的名字。”
我走到病床边,轻轻握住靳疏宴滚烫的手。
他的手指蜷缩着,像是在忍受极大的痛苦,嘴里断断续续地嘟囔着:“念念……别走好吗……”
我的心像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又酸又软。
“我不走。”我俯下身,在他耳边轻声说,“我在这里陪你。”
金丝眼镜男不知何时退了出去,房间里只剩下我和靳疏宴,还有心电监护仪单调的声响。
我找了把椅子坐在床边,借着昏暗的灯光打量他。
他的眼窝陷得很深,下巴上冒出了青色的胡茬。
平日里总是亮晶晶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像受惊的蝶翼,时不时颤抖一下。
输液瓶里的药液快要滴完时,靳疏宴忽然动了动,眉头紧锁着,像是在做什么噩梦。
“念念……不要走……”他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委屈得像个被抛弃的孩子。
我伸手轻轻抚平他皱起的眉头:“我不走,就在这儿呢。”
他似乎听到了我的声音,不安地蹭了蹭我的手心,像只寻求安慰的大型犬。
这一觉,靳疏宴睡了很久。
等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天已经蒙蒙亮了。
他怔怔地看着我,眼神有些迷茫,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嘴唇翕动着:“念念?”
“嗯,我在。”我拿起旁边的温水,“渴不渴?想喝点水吗?”
他点了点头,我刚要起身去找棉签帮他沾湿嘴唇,他突然一把抓住我的手腕。
力道不大,却带着不容挣脱的执拗,像只怕主人离开的小狗。
“你怎么才来?”他的声音沙哑,眼圈瞬间红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我的心猛地一颤,刚要开口安慰他,门被推开了。
金丝眼镜男端着托盘走进来,看到这一幕愣了一下,随即轻咳一声。
“苏小姐,谢谢你照顾疏宴。”
靳疏宴听到声音,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松开我的手,把头往被子里缩了缩。
“你先出去。”我对金丝眼镜男说。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离开了,临走前贴心地带上了门。
房间里再次安静下来,我拿起温水,用棉签沾湿靳疏宴的嘴唇:“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抿了抿嘴唇,小声说:“头还有点晕。”
我一边帮他掖好被角,一边说,“你家里到底出什么事了?为什么不告诉我?”
靳疏宴低下头不语,“你为什么突然来了。”
“我给你发了那么多消息,你都不回我,我当然要来找你啊。”
“我不是故意不回的。”
靳疏宴急忙解释,“我手机被我二叔收走了,他说我爷爷病重,不能被外人打扰。”
“那你也可以想办法联系我啊。”
“我试过的。”
他的声音低了下去,“我趁他们不注意,偷偷用座机给你打过电话,可你的号码是空号。”
我这才想起,为了拍素材方便,我在香格里拉换了张当地的电话卡。
“对不起啊,是我不好。我不该换号码不告诉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