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我是这深宫里最窝囊的公主。
那个不可一世的将军之子,视我为尘土,把对我的折辱当成消遣。
“我宁可饿死,从城门楼跳下去,也不会尚公主。”
可怎么我要嫁给别人那天,他跪着求我再爱他一回呢。
……
我初入上阳宫伴读时,慕容瑾已在京中贵女圈里搅弄了数不清的风波。
他与世家子弟们聚在曲江池畔纵马时,曾拍着马鞍大笑。
“便是娶个商户之女,我慕容瑾也不会尚昭阳公主。”
我便是昭阳,大启朝最不受宠的那位公主。
思绪回转。
“公主殿下……劳烦您将这方丝帕转交慕容小将军。”
我接过那方绣着戏水鸳鸯的锦帕。
这是本月第十五份了。
满宫的人都知道我与镇国将军府的慕容瑾一同在上阳宫伴读。
更知道他心里装着的是哪位名门闺秀,断不会对我这母妃早逝、无权无势的公主另眼相看。
是以,她们放心地托我传递这些藏着少女心事的物件。
正如往常一般,慕容瑾接过锦帕时,总会漫不经心地用指尖捻着边角。
眉峰微挑,似在回想那送帕子的贵女模样,随即薄唇轻启,嗤笑一声。
“本将军的眼光,可不是谁都能入的。”
他将锦帕掷回我怀中,力道不轻不重,却带着十足的轻蔑。
周遭的侍卫与仆从都低下头偷笑,而慕容瑾看我的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件蒙尘的旧物。
先母曾是镇国将军的救命恩人,父皇感念这份情谊。
便让我时常去将军府走动,两家长辈也都默认我们该亲近些。
起初的确亲厚。
直到那年……一场意外。
那是在将军府的赏花宴上,世家子弟们玩起了投壶赌约。
慕容瑾连中十箭,赢得了出题的机会,有人起哄让他刁难我。
他端着酒杯走到我面前,酒液晃出细碎的涟漪:“敢不敢让我亲一下?”
那时的我们尚未通晓男女大防,偏偏都生了副不肯认输的性子。
我正欲开口,他却俯身在我额间印下一个微凉的吻。
“哼,也没什么稀奇。”
从那天起,我便不再是宫人口中安分守己的昭阳公主,而成了慕容瑾可以随意调笑的玩物。
慕容瑾的兵法策论总也学不进去。
将军夫人忧心忡忡,求父皇让我每日卯时去将军府伴他读书。
可就在我们约好同去城外书院借阅孤本的那天。
我在宫门口的石狮子旁等了他近一个时辰,最终等来的是内侍回禀。
慕容小将军在城西的马场与人比了三局骑射,赢了三匹良驹。
我换上骑装赶至马场时,正见他斜倚在铺着虎皮的交椅上。
膝头坐着位穿鹅黄罗裙的郡主,众人正为他刚射落的雕翎喝彩。
他似有感应般抬眼,视线与我撞个正着,唇边勾起一抹讥诮的笑。
“昭阳,你这是追着我来的?”
慕容瑾被将军罚在祠堂跪了三日,连他最宝贝的那把玄铁弓也被收了去。
他自然知道是我回禀了实情。
我站在祠堂外,看着他渗出血迹的膝盖,“你做错了事。”
那时的我,还藏着少女不敢言说的情愫,固执地以为这是对他好。
换来的,却是他日益加深的厌弃。
慕容瑾猛地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你算什么东西,也配管我?”
“难不成被我亲了一下,你就真当自己是将军府未来的女主人了?简直痴心妄想!”
他生得一副俊朗模样,再配上那身银甲战袍,京中不知多少贵女为他魂牵梦绕。
他向来来者不拒,却又薄情寡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