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府与公主府仅隔两条街，寻常时候不过一炷香的脚程。

可按律，慕容瑾既已被发往军营历练，此刻本该在边关戍守，而非出现在这里。

他正坐在我寝殿窗外的梧桐树上，身着便于行动的玄色劲装，歪着头打量我，嘴角噙着惯有的讥诮。

“同表哥夜游归来？”

我面无表情地伸手去拉窗纱，却被他出声叫住：“昭阳，你且看看这是什么。”

他指尖捏着个物件，在月光下泛着微光。

那是半枚玉佩，用红绳系着，正是去年他为讨别人欢心，从我手里抢走的那枚母妃遗物。

我下意识抚向腰间，那里本该挂着成对玉佩的位置早已空了许久。

慕容瑾低笑出声，字字清晰如冰珠砸落：“这便是你对我痴心一片的凭证。”

我连多余的眼神都懒得施舍，只淡淡道。

“既如此，便留着它日日摩挲吧，免得日后忘了何为厚颜无耻。”

几日后便是皇家秋猎。

慕容瑾倒安分了几日，大约是因秋猎后便是三年一度的文武大比。

加上他身为将军府子弟需在秋猎上拔得头筹，暂且无暇寻衅。

想起大比，我脑中便浮现出前日柳如烟的话。

“慕容瑾已买通了负责誊写武试考题的文书，我偷到了他们的交易凭证。”

毕竟曾是他心尖上的人，要拿到将军府书房的密信并非难事。

那封沾着朱砂印的密函，此刻正藏在我袖中暗袋里。

我立于观礼台侧，望着场中策马奔驰的身影出神。

忽然，一片冰凉的触感贴上脸颊，是冰镇的酸梅汤。

我接过玉碗，头也未抬：“慕容珩，男子当少饮寒凉之物。”

“哟，公主竟也会说这般俏皮话？”

慕容珩熟稔地替我拨开额前碎发，指尖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薄茧。

我拍开他的手：“动手动脚像什么样子。”

他朗声笑起来，在我身侧站定：“秋猎这般热闹，公主怎不去选匹良驹？”

我舀着酸梅汤：“马术不精，免得摔了丢皇家颜面。”

慕容珩眼底笑意更深：“原是金枝玉叶，不屑与我等粗人同场竞技。”

“那你这般精于骑射的，今日要夺魁吗？”

我抬眼反问，话中带刺却无恶意。

他点了点头告诉我他要走远去准备准备。

良久，场中忽然响起一阵喝彩。

我顺着众人目光望去，只见慕容瑾穿着银白骑射装，胸前是醒目的家族徽记。

马鞍旁挂着三只狐狸――那是慕容珩一早猎到，暂放马厩的猎物。

而我一眼便瞧见，他箭囊里插着的那支白羽箭，箭尾刻着“珩”字。

心头忽地涌上一阵不祥的预感。

“昭阳。”

马蹄声在耳畔停下，带着猎场特有的腥气。

慕容瑾毫不客气地攥住我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骨头。

“躲什么？不看看我猎到的好东西？”

刹那间，全场目光都聚焦在我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