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正坐在妆台前,对着铜镜精心描眉,门“砰”地被撞开。
她手一颤,眉笔在脸颊上划出一道难看的弧线。
“谁这么大胆!”
她恼怒地转身,看清来人后,脸色瞬间煞白,“你……你怎么来了?”
李富贵摇晃着酒葫芦,满脸横肉因醉意而扭曲。
“小贱人,装什么蒜?你老子我缺钱了,赶紧拿五千两银子来!”
柳如烟攥紧手中的眉笔,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五千两?你当我是财神爷!从你把我扔在乱葬岗那天起,我们就没干系了!”
李富贵打了个酒嗝,大剌剌坐在雕花椅上。
“少废话!你那点腌�H事儿,我可都门儿清。“
“乖乖掏钱,不然我就去沈府,把你怎么爬上顾言蹊床的事儿,一五一十抖出来!”
柳如烟身子一晃,扶着梳妆台才站稳。
她咬着下唇,眼中闪过一丝决绝:“行,给我些时日,等我出了这院门,便给你弄钱。”
李富贵嗤笑一声,“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就你这病秧子,还想瞒天过海?三日后,我要是见不着钱,整个沈家可就别想安生!”
说罢,他一脚踢翻脚边的绣墩,骂骂咧咧地走了。
柳如烟盯着那被踢倒的绣墩,眼中的恨意几乎要实质化。
凭什么?凭什么她要被这个酒鬼父亲拿捏?凭什么她好不容易到手的荣华富贵,总是岌岌可危?
她猛地起身,将妆台上的钗环首饰一股脑扫落在地。
瓷器碎裂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回响,更衬出她此刻的孤绝。
她的日子本应一帆风顺。
从沈微那儿骗来的医馆、绸缎庄,还有顾言蹊私下给的田契,足够她后半辈子衣食无忧。
可如今……
柳如烟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她必须尽快把这些产业变现,带着钱远走高飞,离开这个随时可能崩塌的是非之地。
她披上斗篷,匆匆出了院门,叫了辆马车直奔钱庄。
一路上,她的心都悬在嗓子眼,脑海里不断盘算着该如何跟钱庄掌柜周旋。
到了钱庄,柳如烟稳了稳心神,将怀里的地契递过去,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
“掌柜的,我想把这些地契抵押了,换些现银。”
钱庄掌柜接过地契,仔仔细细翻看了一遍,眉头渐渐皱起。
“柳姑娘,对不住了。这些地契的所属权有争议,我们钱庄不敢收。”
柳如烟心里“咯噔”一下,强装镇定道。
“怎么会?这都是我家祖产,怎么可能有争议?“
“是不是你们弄错了?”
掌柜的摇摇头,从柜台下拿出一份文书。
“姑娘您看,三日前,有位自称沈微旧仆的人。“
“拿着沈微生前的文书,到衙门做了备案,申请了地契归属权保护。”
“如今这地契的事儿没厘清,我们实在不敢接手。”
柳如烟只觉一阵天旋地转,险些站立不稳。
沈微?她怎么还阴魂不散!
“不可能!”柳如烟一把夺过文书,眼睛扫过上面的字迹,只觉气血上涌。
“这一定是有人伪造的!你们不能信!”
掌柜的面露难色:“柳姑娘,衙门都备案了,我们也没办法。要不,您再去衙门问问?”
柳如烟失魂落魄地走出钱庄,冬日的寒风像刀子般割在她脸上,却割不断她满心的绝望。
不行,不能就这么算了!还有医馆和绸缎庄,只要能把它们卖出去,她还有一线生机。
柳如烟匆忙赶到绸缎庄,店里伙计见了她,神色有些躲闪。
“你们老板呢?”柳如烟厉声问道。
伙计战战兢兢地回道:“柳……柳姑娘,这桩子归属不明不白的。“
“我们老板不敢再和您打交道,已经去外地了……”
柳如烟只觉耳边嗡嗡作响,眼前的世界开始模糊。
她踉跄着后退几步,靠在街边的墙上才勉强站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