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睁眼时,我躺在熟悉的床榻。
裴明远歪在床榻边沉睡,发间还沾着未洗净的香灰。
他呓语着:“清欢...别离开我...”,皱着眉抓住我的衣角,像极了小时候发病时抓着我衣袖的模样。
我下意识抚上小腹,那里已经平坦下去。
原来,我们曾有过一个孩子。
那日在佛堂,温热的不止是血,还有我未曾谋面的骨肉最后的温度。
房门“吱呀”推开,许言柔扶着腰款步而入。
看到裴明远握着我的手,她眼底闪过阴鸷。
“好一个主母风范,都这般落魄了还不忘勾人!“
“明远是我的,腹中胎儿也是裴家嫡嗣,你休想染指!”
裴明远猛地惊醒,看到许言柔的瞬间,眼底的慌乱尽数褪去。
他起身扶住许言柔,温声道:“小心些,可有用早膳?”
许言柔倚在他怀里,娇嗔道:“用不下,满脑子都是你。听说姐姐小产了?”
她掩着嘴假惺惺叹息,“不过也好,这种孽种,生出来也是祸端。”
裴明远眸光冰冷,扫了我一眼:“死不足惜。她母亲犯下的罪孽,她这辈子都还不清。”
说着揽着许言柔转身,“走吧,莫要脏了你的眼。”
他们离去后,我盯着帐顶的并蒂莲刺绣发呆。
记得十五岁上元灯节那日,裴明远指着并蒂莲样式的灯说。
“清欢,我们要像这莲花,岁岁年年不分离。”
那时他眼底的炽热,如今却化作淬了毒的箭,一箭箭射向我。
养伤的日子里,我再没见过裴明远。倒是府里的下人,每日变着法儿羞辱我。
有人说裴明远为许言柔包下整条胭脂巷,有人说新做的凤冠上嵌了九颗东珠。
还有人特意在我窗下议论:“主母小产,老爷连块裹尸布都没赏呢。”
直到那日,八姨娘偷偷塞给我一张纸条。
娟秀的字迹写着:柔娘要开你锁在库房的檀木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