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攥着八姨娘给的纸条,不顾伤口撕裂的剧痛,跌跌撞撞往库房跑去。
可推开雕花木门时,只看见许言柔正捏着檀木箱的铜锁,指甲在上面刮出刺耳声响。
她闻声转头,眼底闪过得逞的笑意:“姐姐这箱子藏得严实,若不是找了锁匠,还真打不开。”
说着举起锦盒晃了晃,里面装着的正是母亲的胎发。
我踉跄上前:“放下!”
话音未落,手腕已被人死死扣住。
裴明远不知何时出现在身后,他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
“沈清欢,你竟把那贱人的东西藏在我府里!”
“那是我母亲的遗物!”
我挣扎着嘶吼,“七年前那场大火,你连她的尸身都不肯让我收殓,如今还要毁了这些?”
裴明远猛地甩开我,我重重摔在青砖地上,额角磕出的血珠滴落在母亲的嫁衣残片上。
那件杏色襦裙,是她当年嫁给父亲时亲手缝制的,如今却被许言柔踩在脚下。
“遗物?”许言柔娇笑着抓起裙摆,“不过是荡妇的脏东西!”
她突然将胎发锦盒高高抛起,“哗啦”一声,黑色发丝如枯蝶般散落。
我疯了似的扑过去捡拾,却被裴明远一脚踩住手背。
“沈清欢,你母亲害死我双亲,我恨不得将她挫骨扬灰!”
他眼底翻涌着疯狂,“而你――”
“明远!”我仰起头,泪水混着血污滑落,“你说过要护我一世周全,如今为何要这般残忍?”
许言柔突然尖叫一声,将装着母亲胎发的盒子打开扔进了香炉中。
噼里啪啦的脆响中,我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
另一个瓷坛也被打碎了,里头的骨灰却不见踪影。
“那个老贱人的骨灰早就被我倒进茅厕了!”
她叉着腰大笑,“你以为我会留着那贱人的脏东西?不过是故意引你回来!”
我怔怔望着满地狼藉,胸腔里腾起滔天恨意。
喉间发出野兽般的低吼,我扑上去死死掐住她的脖颈。
许言柔的指甲在我脸上划出五道血痕,她尖锐的叫声刺得耳膜生疼:“裴明远!救我――”
裴明远慌乱地拉扯我,却被我狠狠咬住手腕。
血腥味在口中蔓延,我却感受不到丝毫疼痛。
直到那只大猫再次扑来,一口咬在我的后背上。
剧痛让我松开了手,可视线却死死钉在许言柔脖颈的掐痕上。
就在这时,青梧突然从窗棂外飞扑进来,它翠绿的羽毛沾满雨水,却依旧勇敢地啄向狸奴的眼睛。
“青梧!不要!”我惊恐地看着狸奴一口咬住青梧的翅膀,用力甩动。
羽毛如雪片般纷飞,青梧凄厉的叫声中,我看见它眼中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
当裴明远死死抱住我时,我已经没了挣扎的力气。
青梧的尸体静静躺在母亲的碎骨灰坛旁,它的爪子还紧紧攥着半片杏色裙裾。
“清欢……”裴明远颤抖着扳过我的脸,“你别吓我……”
我望着他眼中的慌乱,忽然觉得无比可笑。
“裴明远,”我声音沙哑得像砂纸。
“你说,我是不是该跟着母亲和青梧一起去了?”
窗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