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皇室最温顺的长公主,
也是北疆风雪中最惨烈的祭品。
挚友惨死、胎儿不保,全京城笑她忍辱吞声,连皇帝都劝她“顾全大局”。
于是她亲手为夫君风光迎娶白月光。
“你以为我是棋子?”
“本宫才是执棋人。”
……
风雪像刀子一样刮过北疆的荒原。
马车在泥泞颠簸的军道上艰难前行。
我裹紧了身上的狐裘,仍觉得寒意刺骨。
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那里正悄然孕育着一个生命。
是我和陆凛的孩子。
半年了,自我以长公主之尊,作为政治联姻的棋子嫁到这苦寒之地,已半年未见夫君。
此刻,怀揣着这突如其来的喜悦,我竟觉得这风雪也不那么难熬了。
侍女丹枫紧挨着我坐着,试图用身体替我挡住些寒气,眼中是同样的期盼与紧张。
“殿下,就快到了。”她轻声说,
声音被风撕得破碎。
我点点头,掀开车帘一角。
镇北侯的帅旗在远处风雪中隐约可见。
我的心跳得快了些,想象着他得知消息时的表情。
会是惊喜吗?
或许,这能稍稍融化我们之间相敬如“冰”的隔阂。
车驾终于在帅帐前停稳。
丹枫先下车,伸手搀我。
脚步虚浮地落地,风雪立刻扑了满脸。
帐前守卫的士兵眼神漠然,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
还不等通传,一个穿着副将盔甲的女子便从旁转出,拦在了前面。
是赵芷兰。
陆凛的心腹爱将。
她抱着臂,目光像打量什么碍眼的物件一样扫过我和丹枫。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长宁公主殿下。
这北疆的风雪,可不是京都暖房里娇养的金枝玉叶能受住的。
怎么,在侯府待得闷了,想来军营寻侯爷解闷?”
她声音拔高,带着明显的嘲弄,
“只可惜,这儿是军营,不是女人该来的地方!”
周围的士兵发出一阵压抑的、附和般的低笑。
我的指尖掐进掌心,维持着脸上摇摇欲坠的平静:
“赵副将,本宫有要事见侯爷。”
“要事?”赵芷兰嗤笑一声,
“公主的‘要事’,无非是些风花雪月罢了。
侯爷军务繁忙,怕是没空……”
话音未落,帅帐的门帘被掀开。
陆凛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常服,眉头微蹙,目光先落在赵芷兰身上,然后才转向我,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
“公主怎么来了?”
他的声音平淡,听不出喜怒,甚至没有一丝久别重逢的波动。
我看着他,心头那点微弱的火苗仿佛被风雪浇了一下。
“侯爷,我……”
“军营重地,确实不便女眷久留。”
不等我说完,他便打断了,
视线甚至没有在我苍白的脸上多停留一秒,
“有什么事,先回行辕再说。”
他的话,像默认了赵芷兰的所有无礼。
丹枫忍不住开口:“侯爷,公主她一路辛苦……”
赵芷兰立刻厉声打断:
“这里哪有你一个奴婢说话的份!
军营有军营的规矩!”
她转向周围的士兵,眼神锐利,
“来路不明的人擅闯大营,按规矩该如何?
还不‘请’公主殿下和她的好侍女离开!”
那几个士兵互看一眼,在赵芷兰的逼视和陆凛的沉默下,迟疑着向我们逼近。
“你们想做什么!”丹枫惊叫一声,
猛地张开手臂挡在我身前。
一个士兵粗鲁地推搡她:“滚开!”
混乱瞬间爆发。
有人伸手来拉扯我的披风,我踉跄着后退。
脚下不知被什么绊倒,重重摔在冰冷的泥地上。
小腹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我眼前发黑,几乎窒息。
“殿下!”丹枫尖叫着扑过来想护住我,
一个士兵扬起的鞭子狠狠抽在她背上,衣衫破裂,血痕立现。
她痛得蜷缩起来,却仍试图爬向我。
“丹枫!”我嘶声喊道,
腹痛一阵紧过一阵,冰冷的恐惧攥紧了我的心。
风雪更大了,呼啸着淹没了我绝望的哭喊和士兵们粗野的狞笑。
我徒劳地伸着手,视线穿过纷乱的人腿缝隙,看向那个唯一能阻止这一切的男人。
陆凛就站在那里,眉头皱得更紧,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他只是别开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