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循的声音在厅内清晰响起："我要求娶的是楚念卿。"

祖父手中的茶盏重重落在案几上，茶水溅出几滴。

他瞪大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顾太傅，你莫不是弄错了？"

"千真万确。"

顾循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几分我读不懂的复杂。

"我与念卿自幼相识，早已倾心。"

我抬起头，对上他的视线。

那双曾经让我魂牵梦萦的眼睛，此刻却激不起半点波澜。

姨娘猛地站起身，声音尖利："不可能！雪瑶才是女官，念卿她......"

"姨娘！"楚雪瑶急忙拉住她的袖子，脸色煞白。

顾夫人皱眉看向祖父。

"楚侯爷，这是何意？莫非我儿配不上贵府嫡女？"

祖父额头渗出冷汗。

"顾夫人误会了。只是......"他迟疑地看向我，"念卿，你可愿意？"

我缓缓起身，裙摆纹丝不动。

这一刻，所有人都盯着我，等待我的回答。

"我不愿意。"

厅内再次陷入死寂。

顾循的脸色变了："念卿，你......"

"顾太傅。"我直视他的眼睛。

"三日前女官考核，我的策论被调换，你可知道？"

顾循的瞳孔微缩："这......"

"你当然知道。"

我的声音很轻，却字字清晰。

"因为调换我文章的人，正是你的得意门生。而默许这一切的，就是你。"

顾夫人的手帕掉在了地上。

"念卿！"祖父厉声喝道，"休得胡言！"

"我没有胡言。"

我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

"这是考核官李大人亲笔所写，证明我的文章被人调换。而调换之人，正是顾太傅的门生王大人。"

顾循的脸色变得铁青："念卿，这其中必有误会......"

"误会？"我冷笑一声。

"那日你亲口对我说，我的文章'粗鄙不堪'，'难登大雅之堂'。可那根本不是我的文章！"

顾夫人震惊地看着儿子："循儿，这是真的？"

顾循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回答。

"顾太傅今日来提亲，是觉得愧疚，还是觉得我这个落选的嫡女好拿捏？"

我步步紧逼，"可惜，我楚念卿虽落魄，却也不至于自轻自贱到这种地步。"

顾夫人的脸色变得难看："楚小姐，这话未免太过分了。"

"过分？"我转向她。

"顾夫人可知道，您的儿子为了打压我，不惜毁掉我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

祖父猛地拍案："够了！念卿，你太放肆了！"

"祖父。"我平静地看着他，"您方才不是问我愿不愿意吗？这就是我的答案。"

顾循突然上前一步："念卿，我可以弥补......"

"不必了。"我后退一步，避开他伸来的手，"顾太傅的弥补，我承受不起。"

顾夫人脸色阴沉地站起身："楚侯爷，今日之事，是我们冒昧了。告辞。"

她拉着顾循快步离开，背影僵硬。

经过我身边时，顾循低声道："念卿，你会后悔的。"

我没有回答，只是挺直了脊背。

待他们走后，祖父勃然大怒。

"孽障！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得罪了顾家，我们楚家还如何在京城立足！"

姨娘尖声道："就是！放着这么好的亲事不要，你是不是疯了？"

楚雪瑶站在一旁，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祖父。"我深吸一口气。

"您当真觉得，顾循是真心求娶？他不过是想借此平息丑闻罢了。"

"那又如何！"祖父怒吼，"至少能保住楚家的颜面！"

"用我的终身幸福来换？"我冷笑，"祖父，您别忘了，我才是楚家的嫡女。"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祖父头上。他瞪着我，半晌说不出话来。

"从今日起，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

我转身走向门口，"谁也别想再摆布我。"

走出厅门，我才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但心里却前所未有的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