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花宴设在御花园的牡丹亭，各色名贵花卉争奇斗艳。

我坐在主位，看着宫女们穿梭其间，为宾客们斟酒布菜。

"娘娘今日气色真好。"

林一站在我身侧低声道，"慕容大人说，今日会有重要消息。"

我微微颔首，目光扫过满座宾客。

这些看似恭敬的朝臣命妇，有多少是真心，又有多少是暗藏祸心？

"楚贵妃。"一个熟悉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我转身，看见顾循站在亭外。

他穿着靛青色官服，面容清瘦了许多，眼神却比从前更加锐利。

"顾大人。"我示意宫女看座，"许久不见。"

顾循没有立即入座，而是深深看了我一眼："可否借一步说话？"

我犹豫片刻，还是起身随他走到不远处的回廊。

这里既能避开众人耳目，又不至于落人口实。

"念卿。"四下无人时，顾循突然唤了我的闺名，"我后悔了。"

我心头一震，但很快恢复平静："顾大人慎言。"

"我知道你恨我。"顾循的声音低沉，"女官考核那日，我确实偏袒了楚雪瑶。"

我冷笑一声："现在说这些有何意义？"

"我用这次查办科考舞弊的功劳，向陛下求一个恩典。"

顾循从袖中取出一卷奏折，"只要你点头，我就能让你离开皇宫。"

我看着他手中的奏折，上面赫然写着"请赦楚氏出宫疏"。

"顾循。"我直视他的眼睛，"你以为我还是那个任你摆布的楚念卿吗？"

顾循脸色微变："我是真心想弥补......"

"弥补？"我打断他，"用你的自以为是来弥补？"

我指向远处的牡丹亭。

"看到那些命妇了吗？她们中有多少人羡慕我的位置？”

“而你，却想用所谓的'恩典'把我拉回泥潭？"

顾循的眉头紧锁："宫中险恶，你......"

"我很好，比任何时候都好。”

“在这里，我能做自己想做的事，能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顾循，你从来不懂我真正想要什么。"

顾循的手慢慢垂下，奏折在他指间微微颤抖："我只是想让你自由。"

"自由不是逃离。"我转身望向远处的宫墙。

"而是有能力选择自己的路。现在，这就是我选择的路。"

顾循沉默良久，终于将奏折收回袖中："我明白了。"

他后退一步，郑重地向我行礼："楚贵妃保重。"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心中竟有一丝释然。

那个曾经让我魂牵梦萦的顾循，终于彻底成为了过去。

回到宴席不久，林一匆匆走来："娘娘，慕容大人请您移步。"

我随他来到一处僻静的回廊，慕容霄正负手而立。

"顾循找你了？"他开门见山。

我点头："他想用功劳换我出宫。"

慕容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你怎么想？"

"我拒绝了。"我平静地说，"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不会半途而废。"

慕容霄的嘴角微微上扬："果然是你。"

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信："刚收到的消息，有人要在今日宴会上行刺。"

我心头一紧："目标是？"

"不确定。"慕容霄神色凝重。

"可能是我，也可能是你。我们最近查办的案子触动了不少人的利益。"

我迅速思索对策："加强守卫，但不要打草惊蛇。"

慕容霄赞许地点头："我已经安排好了。不过......"

他话未说完，突然脸色一变，猛地将我拉到身后。

一道寒光闪过，一枚暗器擦着他的手臂飞过，钉在柱子上。

"有刺客！"林一大喊，侍卫们立刻围了上来。

混乱中，我看见几个黑衣人从假山后窜出，直扑我们而来。

慕容霄将我护在身后，与刺客缠斗在一起。

他的身手比我想象中还要好，转眼间就放倒了两人。

"小心！"我突然看见另一枚暗器从侧面飞来。

慕容霄转身不及，那枚暗器直奔他后心而去。

千钧一发之际，我不知哪来的勇气，猛地扑上前推开他。

暗器擦着我的发髻飞过，带落几缕青丝。

慕容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随即更加凌厉地攻向刺客。

林一带人赶来支援，很快将剩余刺客制服。

"你没事吧？"慕容霄第一时间查看我的情况。

我摇摇头，目光落在他流血的手臂上："你受伤了。"

"小伤。"他浑不在意，"倒是你，为何要冒险？"

"本能反应。"我轻声道，"就像你刚才保护我一样。"

慕容霄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轻叹一声。

"回去吧，宴会还需要你主持。"

回到牡丹亭，宾客们已经恢复了平静。

我强自镇定地宣布宴会继续，仿佛刚才的刺杀从未发生。

但我知道，有些东西已经悄然改变。

宴会结束后，我独自站在窗前，回想着今日发生的一切。

顾循的悔意，刺客的袭击，还有慕容霄那个欲言又止的眼神......

"娘娘。"林一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太医来给慕容大人包扎，说暗器上有毒。"

我心头一紧："严重吗？"

"已经控制住了。"林一递上一封信，"这是慕容大人让转交给您的。"

我拆开信，上面只有简单几行字：

"明日早朝，我会弹劾兵部尚书，无论发生什么，记住我们的目标。"

我将信纸贴近心口，突然明白了自己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