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时分,金銮殿上气氛凝重。
我站在皇帝身后,看着慕容霄手持奏折出列。
他今日穿了绛紫色官服,腰间玉带在晨光中泛着冷冽的光。
"臣有本奏。"他的声音不大,却让整个大殿为之一静。
"科考舞弊一案,经查证属实。”
“兵部尚书刘墉、礼部侍郎张谦等七人,收受贿赂,私改考卷,罪证确凿。"
他将奏折呈上,内侍接过递给皇帝。
皇帝翻阅片刻,脸色渐渐阴沉。
"慕容爱卿,此事非同小可,可有实证?"
慕容霄不慌不忙。
"涉案考官已招供,受贿账册在此。”
“另有被调换的考卷原件,藏于礼部密室,臣已命人取来。"
大殿内响起窃窃私语。我余光瞥见兵部尚书刘墉面色惨白,手指死死掐着笏板。
皇帝看完所有证据,猛地拍案。
"岂有此理!朕的科举,竟成了这些蛀虫敛财的工具!"
他当即下旨。
"刘墉、张谦等七人革职查办,家产充公,流放岭南!其余涉案者,一律严惩不贷!"
刘墉突然跪地大喊。
"陛下!臣冤枉啊!这是慕容霄构陷!他早就想除掉臣等!"
慕容霄冷笑。
"刘大人,账册上有你的亲笔签名,考卷上有你的批注,如何构陷?"
刘墉哑口无言,被侍卫拖了下去。
皇帝余怒未消。
"科考乃国之根本,竟被这些人玩弄于股掌。”
“传旨,此次会试重考,由慕容爱卿主理。"
我心头一震,重考意味着我也有机会重新证明自己。
退朝后,我在宫道旁等候。慕容霄走来时,我上前行礼:"恭喜大人。"
他微微颔首:"这次多亏你提供的线索。"
我摇头:"是大人运筹帷幄。"犹豫片刻,我又道,"重考之事..."
"你想参加?"他直接问道。
我直视他的眼睛:"是。"
慕容霄沉默片刻。
"你可知这意味着什么?若考中,你将正式入仕,面对的阻力会比现在更大。"
"我知道。"我握紧袖中的手,"但这是我选择的路。"
他忽然笑了,那笑容让他整个人都柔和了几分:"果然是你。好,我支持你。"
三日后,顾循递了辞呈。
听说这个消息时,我正在整理案卷。
笔尖一顿,墨汁在纸上晕开一小片。
林一低声道:"顾大人今早已经离京,说是要回祖籍隐居。"
我放下笔,走到窗前。窗外春光明媚,几只麻雀在枝头跳跃。
"他走前...可曾留下什么话?"
林一摇头:"只托人带了一封信给您。"
他从怀中取出信笺,我接过,没有立即打开。
顾循的离开,像是为过去画上了句点。
那个曾经让我魂牵梦萦的翩翩公子,终究成了记忆中的一抹剪影。
晚膳时分,慕容霄突然来访。
他带来一个檀木盒子:"给你的。"
我打开,里面是一方青玉砚台,质地温润,雕刻着简单的云纹。
"这是..."
"贺礼。"他淡淡道,"女官考核的结果出来了,你名列榜首。"
我怔住,随即失笑:"大人说笑了,重考还未开始..."
"不是会试。"他直视我的眼睛。
"是女官年度考核。你的策论被几位阁老评为第一。"
我这才想起上月确实交过一篇关于漕运改革的策论。
当时只当是例行公事,没想到...
"这砚台是我从南疆带回来的,一直没找到合适的主人。"
慕容霄的声音罕见地带着几分柔和,"现在,它属于你了。"
我小心抚过砚台光滑的表面,忽然发现底部刻着两个小字:明志。
"谢谢。"我轻声道,"我会好好用它。"
慕容霄看着我,欲言又止。
窗外暮色渐浓,烛光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
"念卿。"他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沉。
"若有一日,我要离开京城,你可愿..."
话未说完,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林一匆匆进来:"大人,边关急报!"
慕容霄神色一凛,接过信函快速浏览,眉头越皱越紧。
"出什么事了?"我忍不住问。
"北境告急。"他收起信函,"我要立刻进宫面圣。"
他转身欲走,又停住脚步:"刚才的话...等我回来再说。"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夜色中,手中的砚台忽然变得沉甸甸的。
翌日清晨,消息传开:北狄大举入侵,连破三城。
皇帝急召群臣商议,最终决定派慕容霄即刻北上督军。
我在宫门口等他,辰时末,他才从大殿出来,一身戎装,腰间佩剑。
"什么时候出发?"我问。
"即刻。"他看了眼天色,"午时前必须启程。"
我沉默片刻,从袖中取出一个香囊:"里面是些药材,可以驱寒避瘴。"
慕容霄接过,指尖不经意擦过我的手心,带着薄茧的触感。
"谢谢。"他将香囊收入怀中,"等我回来。"
"大人昨日的话..."
他忽然抬手,轻轻拂去我肩头并不存在的灰尘。
"等我回来,亲口告诉你。"
马蹄声渐远,我站在宫门前,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长街尽头。
三日后,女官重考放榜。
我站在榜前,看着自己的名字高居榜首。
"恭喜楚大人。"同僚们纷纷道贺。
我微笑还礼,心中却想着北境的战事,不知此刻,他是否安好。
傍晚回到住处,发现桌上多了一封信,拆开后,只有寥寥数语:
"北境风寒,勿念。香囊随身,如见卿面。盼安。"
我将信纸贴在胸前,窗外,一弯新月悄然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