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背狠狠撞上石壁,冷硬触感刺得伤口生疼。
可我不敢动,死死盯着石床上那人。
他醒了。云轩师尊醒了。
他没死!
他动作极快,几乎是睁眼的瞬间就坐起身,一只手如铁钳般捂住我的嘴,另一只手指竖在唇边。
“嘘。”
他眼神锐利,声音压得极低,几乎只有气音。
我僵在原地,心脏狂跳,几乎要撞出胸腔。
嘴被捂着,发不出任何声音。
门外立刻传来脚步声,还有刚才那个老者僵硬的询问:“里面有何动静?”
云轩的眼神一刻未离我,带着审视和警告。
他松开捂我嘴的手,快速抓起我的手掌,冰凉的指尖在我掌心急速划动。
写字。
他写了一个字:哭。
我瞬间明白了。
吸气,压抑住颤抖,猛地发出极力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听起来就像恐惧到极点的呜咽。
门外沉默了一下。
老者的声音再次响起,似乎松了口气:“仪式所需,忍忍便好。”
脚步声渐远。
直到外面彻底没了声息,云轩才缓缓松开我。
他动作利落地翻身下床,身形微不可查地晃了一下,手快速按向左侧腰间。
深色的衣料下,隐约透出暗沉的血色。他伤得很重。
但他眼神依旧清明锐利。
他甚至没多看那伤处一眼,反手从虚空一抓,一柄寒气森森的长剑便抵在了我的咽喉前。
剑尖冰凉,激得我皮肤起了一层栗。
“楚洵派你来试探我死透没有?”他声音低沉冰冷,每个字都带着重量。
我喉咙发干,说不出话。
他目光扫过我的脖颈、手臂,那些被岩石划破、依旧渗着血丝的伤口,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他继续冷声道:“天生炉鼎,五年助他破境。如今他欲借我‘陨落’之机上位。”
“此次将你当作祭品献出,一为表忠心,二为彻底汲取宗门气运。是也不是?”
我瞳孔骤缩。
他怎么会知道?
知道得如此清楚,连楚洵的算计都一清二楚!
“你…你为何……”
我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摩擦。
“我为何知晓?”
他打断我,剑尖微微逼近一分,“这宗门之内,并非人人皆如楚洵般蠢钝。”
就在这时,门外远处突然传来一声极轻微的鸟鸣,三长一短。
云轩神色一凛,猛地收剑。
他一把拉住我的手腕,力道很大,将我拽到房间最里侧一块巨大的天然石屏风后。
这里恰好形成一个狭窄的遮蔽空间。
“别出声。”
他命令道,气息喷在我耳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血腥味。
禁制被开启的声音轻微响起。
不止一个人走了进来。
脚步声很轻,却带着一种刻意的小心翼翼。
“确认断了?”一个陌生的、略显苍老的声音响起。
“气息全无,神魂消散的迹象很明显。”
是那个老管事的声音,此刻却没了之前的僵硬,多了几分谄媚。
“长老放心,属下亲眼看着那炉鼎进来的,合卺礼已成。云轩这回绝无生还可能。”
“嗯。”那苍老声音应了一声,“楚洵那边……”
“已准备妥当。只待明日大典,便可一举……”
话音未落,外面突然传来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打碎了。
“什么人!”苍老声音厉喝。
“我去看看!”老管事急忙道。
脚步声匆匆远去。
石屏风后,云轩的身体紧绷着,按在腰间的手更用力了。
我甚至能听到他压抑的呼吸声。
外面只剩下那个被称作长老的人。
他似乎踱了几步,停在了石床边。
沉默弥漫开来,带着致命的压力。
突然,他方向一转,竟朝着我们藏身的石屏风走来!
我屏住呼吸。
云轩的手臂下意识地护在我身前,是个保护的姿态,尽管他自己已重伤。
脚步停在石屏风外咫尺之处。
我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奇异的檀香味。
就在我以为要被发现时,外面传来那名老管事的喊声:“长老!无事,是只仙鹤飞到了林中!”
那长老的脚步顿住,冷哼一声:“废物。看紧点,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是是是……”
脚步声终于再次响起,渐渐远去。
禁制重新落下的声音传来。
又等了很久,直到外面彻底死寂。
云轩才缓缓松懈下来,靠在石壁上,额角有细密的冷汗渗出。
他看向我,眼神复杂:“你都听到了?”
我点头,心脏还在狂跳。
“刚才那人,是戒律堂的刘长老。”他声音压得极低,
“楚洵与宗门敌对势力勾结,欲借我‘陨落’之机发动叛乱,刘长老是内应之一。”
我消化着这骇人的信息。
楚洵不仅要夺位,还要引狼入室。
云轩盯着我:“现在,你知道得太多了。选吧。是出去向他们告发我,换楚洵一点垂怜,还是……”
我猛地抬头,打断他。
声音因为紧张和决心而发颤:“我选和你一起。”
我盯着他深不见底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要让楚洵付出代价。”
云轩沉默地看了我片刻,眼底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难以察觉的情绪。
他忽然从怀中摸出一块触手温凉的黑玉令牌,塞进我手里。
“好。”他语速极快,
“拿着这个,立刻想办法去外门杂役谷,找一个叫陈燚的执事。把令牌给他,告诉他……”
他顿了顿,声音更沉,“告诉他,‘枯木逢春’,他自会明白。”
“那你呢?”我握紧令牌。
“我自有办法拖住他们。”
他按了按腰间的伤,脸色苍白却镇定,“记住,子时三刻,禁地西侧的废矿洞口,若我还活着,会在那里等你。”
他推了我一把:“快走!趁现在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