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城!”
我的声音撕裂空气,如同投入油桶的火把,瞬间点燃了压抑已久的怒火与战意!
联军如同决堤的洪流,轰然冲向那座巍峨却已摇摇欲坠的京城巨兽!
谢浮光率领朔漠铁骑,如同黑色的狂飙,猛攻防御最为严密的东门。
巨大的攻城锤在骑兵的掩护下,一次又一次地撞击着包铁城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箭矢如暴雨般倾泻而下,每一声撞击,每一次呐喊,都让城墙为之震颤。
京畿卫戍部队确实是大胤精锐,依仗坚城利箭,拼死抵抗。
滚木�石、烧沸的金汁不断从城头泼下,给联军造成了不小的伤亡。
战况一时间陷入胶着。
然而,皇帝和太子最大的失策,便是失了人心。
就在东门战事最酣之际。
西门,那处由部分镇北侯旧部协防的城门,突然发生了惊人的变故!
城头上原本射向联军阵营的箭矢骤然稀疏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内部爆发的激烈厮杀声和怒吼声!
城门楼上方,猛地竖起了一面残破却熟悉的镇北侯军旗。
“清君侧!开城门!
”一声咆哮从城头炸响!
紧接着,沉重的西门在令人牙酸的嘎吱声中。
被从内部缓缓推开了一道缝隙,并且越来越大!
“西城门开了!兄弟们!冲啊!”
联军中爆发出震天的欢呼,无数士兵如同潮水般涌向那洞开的生存之门!
林伯安排的人和我提前联络的旧部,成功了!
他们在最关键的时刻倒戈一击,里应外合!
西门的失守如同堤坝决口,瞬间冲垮了守军的心理防线。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京城守军中蔓延。
许多原本就军心涣散、对朝廷充满怨气的士兵开始成建制地放弃抵抗,甚至主动加入倒戈的行列。
“报!东门敌军主力正疯狂向西移动增援!”斥候飞马来报。
“告诉其格,给我死死咬住东门残敌!别让他们轻易脱身!”
我对传令兵吼道,随即翻身上马,“谢浮光!西门已破,率你的主力,随我直取皇城!”
“好!”
铁骑洪流不再与城墙纠缠,如同利剑般沿着洞开的西门冲入京城!
街道上,零星还有忠于皇帝的部队在负隅顽抗,但在滚滚铁骑面前,无异于螳臂当车。
我们几乎没有遇到像样的阻拦,一路势如破竹。
马蹄踏过青石板路,溅起昨夜积存的雨水和血水。
街道两旁的民居门窗紧闭,但透过缝隙,我能感受到无数道惊恐又隐含期盼的目光。
皇城那朱红的高墙和巍峨的宫门已近在眼前!这里,是最后的堡垒。
皇城守军显然得到了死命令,做困兽之斗,箭矢和檑木从宫墙上疯狂落下。
“架云梯!攻上去!”
谢浮光挥刀下令,朔漠士兵悍不畏死地开始攀爬。
“火炮!用缴获的火炮轰开宫门!”我对着后面吼道。
几门从京畿卫戍部队手里缴获的火炮被推了上来,炮口对准那沉重的宫门。
“放!”
轰!轰!轰!
震耳欲聋的炮声接连响起,宫门在剧烈的爆炸声中剧烈摇晃,木屑纷飞,最终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巨响,轰然洞开!
“杀!”
联军如同潮水般涌入这帝国最后的心脏。
宫内已是一片混乱,太监宫女尖叫奔逃,零星的侍卫抵抗瞬间就被淹没。
我目标明确,直奔太和殿!裴钰和那个昏君,一定在那里!
踏着汉白玉的台阶,靴底沾满血污和泥泞,一步一个血印。
太和殿巨大的殿门敞开着,里面却异常空旷、死寂。
我提着仍在滴血的长剑,一步步走入这象征至高皇权的大殿。
皇帝,穿着歪斜的龙袍,瘫坐在龙椅之上,脸色惨白如纸。
眼神浑浊涣散,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二十岁。
而太子裴钰,则像一只受惊的老鼠,缩在龙椅下方的阴影里,浑身发抖。
冠冕歪斜,华丽的太子袍服上沾满了不知是酒水还是污渍的痕迹。
听到脚步声,皇帝猛地抬起头,看到提剑走入的我,眼中爆发出最后一丝疯狂的厉色:
“逆贼!顾弦月!你这勾结蛮夷、祸乱超纲的逆贼!你不得好死!天下人都会唾弃你!史书会把你钉在耻辱柱上!”
他试图用最后的帝王威严恐吓我,声音却嘶哑颤抖。
裴钰更是吓得尖叫起来:“别杀我!别杀我!都是父皇!都是他逼我的!黑石谷……冷宫……都是他的主意!”
我一步步走上御阶,无视皇帝的咆哮和裴钰的哀嚎,目光冷冽如冰。
“天下人?史书?”
我嗤笑一声,声音在大殿中回荡,
“陛下,你毒杀发妻,构陷忠良,纵子行凶,治国无方,弄得民怨沸腾,可曾想过天下人?可曾怕过史书?”
我猛地将三样东西甩在龙案之上!
那枚从黑石谷刺客身上取得的、刻着东宫标记的玄铁指环;
顾弦烟那封血泪交织、指认太子的绝笔;
还有一份,是林伯呕心沥血找到的、当年皇帝暗中批示构陷我父亲的密信残卷!
“这些!就是你们的君臣大义!就是你们的煌煌天理!”
我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积压了两世的恨意,“看看!你们都看看!”
皇帝看着那些东西,瞳孔骤然收缩,张着嘴,却再也发不出一个字。
只有喉咙里嗬嗬的响声。
“我今日来,不是听你们狡辩的。”
我举起剑,剑尖直指那瘫软的帝王,“是来送你们上路的。”
“不……你不能……”
皇帝绝望地向后缩去。
裴钰更是崩溃大哭,屎尿齐流,恶臭瞬间弥漫开来。
我没有任何犹豫,手腕一沉,长剑猛地刺出!
冰冷的剑锋精准地没入皇帝的心口。
他身体猛地一僵,眼睛瞪得极大,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竟会死在一个他从未真正放在眼里的“臣女”剑下。
鲜血迅速染红了明黄的龙袍。
我拔出剑,皇帝的身体软软地歪倒在一旁的龙椅上,彻底没了声息。
接着,我走向已经吓傻的裴钰。
“姐……姐姐……饶了我……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语无伦次地哀求着,涕泪横流。
我看着他,眼前闪过冷宫那杯毒酒,闪过他前世冷漠旁观我死去的眼神。
“裴钰,”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不配求饶。”
剑光一闪。
惨叫戛然而止。
大殿内彻底安静下来,只剩下浓重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我站在御阶之上,脚下是皇帝的尸体和太子的头颅,龙椅上溅满了温热的鲜血。
殿外,隐约还有零星的厮杀声,但大局已定。
我缓缓抬起头,望向殿外那片被火光和血光映红的天空。
复仇的血路,终于走到了尽头。
但终点,并非终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