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手机屏幕按亮，又摁熄。

那张合照和那行“正在努力追求薇薇”的字像烙铁一样烫在眼皮底下。

截图，备份，云端也存一份。

做完这一切，手指尖都是麻的。

晚上，我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去了酒店。

顾宸宇也只是说了句注意安全，便再也没有后续。

第二天，我早早地来到公司。

我端着那杯没动过的冷咖啡，径直走向总裁办公室。

门没关严，露一条缝。

能看见顾宸宇靠在真皮转椅里，林薇薇就站在他办公桌旁边。

身子微微倾向他，手里拿着一份文件，笑得眼睫毛都在抖。

阳光从百叶窗缝里切进来，把他俩笼在一块。

我连门都没敲，直接推开了。

两双眼睛齐刷刷射过来。

顾宸宇眉头立刻拧起来，不是心虚，是不耐烦。

“有事？”

他问，手指头在桌面上敲了敲。

林薇薇站直了，脸上那点笑还没收干净，声音甜得能齁死人：

“晚晚姐？怎么啦，脸色这么不好，没休息好么？”

我把手机屏幕怼到顾宸宇眼皮子底下。“解释一下。”

声音平得我自己都陌生。

他垂眼扫了一下，居然笑了一下。

靠回椅背，摊了摊手：

“就为这个？沈晚庭，你也是老员工了，商业应酬而已，逢场作戏不懂？”

“别人起哄架秧子，我总不能当场打脸吧？营造点氛围，对项目有好处。”

氛围。好处。

我听着这几个字，胃里那点冷咖啡翻腾着往上涌。

“营造氛围需要搂腰？需要公开说正在追求你的女助理？”

我把手机往他桌上一扔，“顾宸宇，我们是隐婚，不是死了！”

林薇薇“哎呀”一声，往前挪了半步。

声音软绵绵的，眼神却带着钩子：

“晚晚姐，你别激动嘛。顾总这都是为了公司。”

“那种场合不这样怎么拉近关系呀？您这样……是不是有点太不懂顾总的苦心了？”

她顿了顿，嘴角弯起一个微妙的弧度，

“再说了，有些位置，占着也得体谅一下别人的难处嘛，不然……多不方便呀。”

她话里有话，眼神轻飘飘地扫过我，又落回顾宸宇身上。

她在暗示我挡了路。

顾宸宇像是被这话提醒了。

他的脸色一沉，手指点着我：

“你看看你现在像什么样子？一点小事就冲进来大呼小叫，还有没有点职业素养？”

“近期工作状态一塌糊涂，整天心不在焉，公司氛围就是被你这种情绪影响的！”

我看着他一张一合的嘴，耳朵里嗡嗡响。

“所以，”

他下了结论，语气冷硬，“基于你近期表现，全年奖金全部扣除。好好反省一下！”

空气凝固了几秒。窗外的阳光晃得人眼晕。

然后，顾宸宇转头看向林薇薇，语气瞬间缓和。

甚至带了点刻意的温柔：

“薇薇这段时间跟进项目辛苦了，表现突出……”

“奖励你一辆车吧，方便以后出去谈业务。喜欢什么款？自己去挑辆好的。”

林薇薇惊喜地捂住嘴，眼睛亮得惊人：“真的吗顾总！谢谢顾总！”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挎在臂弯里的那只新包，指甲上的水钻闪得刺眼。

全年奖金。

一辆车。

我站在那儿，看着对面两个人。

一个冷漠不耐烦，一个得意又轻蔑。

我看着这两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还能说什么？

我的面子，林薇薇的炫耀品。

没什么可说的了。

一点，都没有了。

我弯腰，捡起桌上的手机。

屏幕已经暗了，映出我自己模糊苍白的脸。

我没有任何留恋的转身离开。

办公室的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里面可能有的任何声音。

我走回工位，坐下。

周围好像有目光扫过来，又很快移开。

我拉开抽屉，开始收拾东西。

笔，本子，护手霜，抽屉最底下那盒没吃完的解压糖……

一样一样，扔进纸箱里。

动作很慢，但没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