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讯室的灯光白得刺眼,冰冷地打在顾衍尘脸上。
他坐在金属椅子上,手腕上戴着约束具,但姿态依旧试图维持着惯有的高傲。
林队坐在他对面,我站在单向玻璃后,冷冷地看着。
“我只是在保护我的女人和未出生的孩子。”
顾衍尘的声音干涩,却带着一股固执的强硬,
“温晨当时情绪失控,攻击念念,我送他去疗养院是为了让他冷静,接受治疗,避免他再做出过激行为。”
“这完全是出于保护的目的,我没有伤害他。”
“保护?”林队的声音平稳无波,翻开面前的文件夹,
“派人监视温婉,切断她的通讯信号,这也是保护?”
顾衍尘嘴角抽动了一下:
“她带着不明目的回来,煽动温晨,扰乱我的生活和公司秩序,我采取必要措施防止事态恶化,这很正常。”
另一边,柳念念的审讯室则是另一番景象。
她哭得梨花带雨,肩膀不住颤抖,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都是温婉……是她嫉妒我怀了衍尘的孩子,才编造这一切来陷害我……她和温晨串通好的……”
“孩子真的是衍尘的,你们可以去验DNA……”
她反复重复着这几句话,眼神却时不时慌乱地瞟向门口。
林队没有在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房间里浪费太多时间。
他起身,走到监控室,拿起另一个文件夹递给我。“看看这个。”
里面是技术部门恢复的柳念念和赵峰之间完整的通话记录和银行转账流水。
密密麻麻的通话时间点,多次出现在温晨出事前后,以及柳念念刚宣称怀孕的时候。
几笔大额资金从境外账户转入赵峰名下,又迅速分散转出。
“还有这个。”林队点开一段音频。
是赵峰的声音,带着明显的慌乱和急于撇清关系的仓促:
“……是柳念念的主意!她说顾衍尘钱多人傻,只要稳住他,等他完全信任我们,钱就能到手。”
“孩子?孩子是我的!柳念念说这样更能拴住顾衍尘,等孩子生下来,分了钱我们就走……”
另一份文件是郊区疗养院一名护工的证词,签字画押。
承认受了柳念念的指使和金钱打点,刻意刁难温晨,不按时给予止痛药。
并言语羞辱威胁,试图逼他承认“骚扰未遂”的罪名。
林队拿着所有这些证据,重新走进了顾衍尘的审讯室。
他没有多说一句话,只是将那一页页纸,一样样物证。
平静地放在顾衍尘面前的桌子上。然后点开了赵峰供词的播放键。
录音里赵峰的声音清晰而猥琐,每一个字都像一记耳光,狠狠抽在顾衍尘脸上。
顾衍尘起初还试图维持镇定。
但随着录音的播放,随着他的目光扫过那些通话记录时间点。
无数次在他加班、出差时柳念念和另一个男人的密切联系。
扫过那些巨额的资金往来,扫过护工证词里描述的温晨在疗养院遭受的非人待遇。
他的脸色从苍白变成死灰,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他放在桌上的手猛地攥紧,指甲抠进了掌心。
录音播放完了,房间里死寂一片。
顾衍尘猛地抬起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怎么会……”他声音嘶哑,像破旧的风箱,
“我……我竟然……”
他猛地抬手,似乎想抓住什么,却又无力地垂下,重重砸在桌面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我怎么会这么蠢……”他喃喃自语,眼神空洞地盯着桌面上的证据,
“我信了她……我为了她……我把温晨……”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胃里一阵翻搅,几乎要呕吐出来。
他想起了温晨那双曾经清澈、充满信任看着他叫“姐夫”的眼睛。
想起了那孩子被废掉双手后绝望的眼神。
想起自己一次次不分青红皂白的斥责和囚禁……
巨大的悔恨和恶心感将他彻底淹没。
就在这时,隔壁房间隐约传来柳念念尖厉的嘶吼,显然她也被告知了赵峰的招供。
顾衍尘的身体剧烈地一颤。
林队的通讯器里传来同事简短的汇报:“柳念念那边崩溃了,正在闹。”
顾衍尘听着那隐约的疯狂叫骂,最后一点侥幸心理也彻底粉碎。
许久,他抬起头,脸上湿漉一片。
“我……我无话可说。”
他看向林队,声音破碎不堪,“我认罪。是我蠢,是我瞎……”
林队面无表情地记录着。
而在另一间审讯室,柳念念彻底撕破了所有伪装。
她得知情夫招供、计划全面败露后。
面目扭曲,指着审讯她的队员尖声咒骂:
“都是顾衍尘那个蠢货!活该!谁让他眼里只有那个十年不回家的贱人!”
“他要是早点把她踢开,真心对我,我何必费这么多心思!你们抓我干什么!去抓那个温婉啊!都是她害的!”
她的疯狂和恶毒,与顾衍尘崩溃的悔恨形成了尖锐的对比。
林队合上文件夹,声音冷静而正式:
“顾衍尘,现以涉嫌‘包庇罪’、‘威胁证人罪’、‘非法限制人身自由罪’正式对你立案调查。”
“柳念念,以涉嫌‘故意伤害罪’、‘诈骗罪’、‘非法限制人身自由罪’正式对你立案调查。”
“赵峰,以涉嫌‘故意伤害罪’、‘诈骗罪’正式立案。”
案件,至此初步明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