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贺玉霜声音更哑，带着哀求，“朝堂之争……权势更迭……玉霜一介深闺妇人……无从知晓，亦无从置喙……玉霜认命……只求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兄长……他是武人，粗莽不通政事……对陛下……对您……都构不成任何威胁了……”

岑卿月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嗤笑一声，满是讥讽：“构不成威胁？贺家军在边境的威望是假的吗？贺建安在军中的旧部是死的吗？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这个道理，还需要本宫教你？”她话锋一转，带着猫捉老鼠般的戏谑，“不过嘛……看在你这么‘诚恳’求饶的份上，想让本宫考虑留他一条贱命，也不是完全不行。”

她用镶嵌着宝石的靴尖，轻轻点了点脚下那冰冷坚硬、布满岁月痕迹的青石板：“在这里，现在，给本宫磕三个响头。要磕得响，磕得本宫能清楚听见，磕得本宫……满意了。”她拖长了音调，尽情享受着这种掌控他人生死的快感，“或许，本宫心情一好，会考虑考虑，给你那哥哥，指条看似能苟延残喘的‘活路’。”

贺玉霜：“……”

我就知道！就知道是这种烂俗到家的桥段！反派羞辱套餐标配之一！

她在脑海里疯狂cue那该死的实习系统：“喂！死机了没有？！听见没！要磕头了！这地儿连块草垫都没有！纯天然青石板！我新手大礼包呢？！被你私吞了吗？！有没有‘铁膝盖’或者‘金刚不坏额头’之类的道具？赶紧的！江湖救急！再不上道具你宿主我就要提前体验‘膝盖碎裂’的副本了！”

系统弱弱地回应，背景音还有滋滋的电流杂音，像是信号不稳：【宿、宿主……冷静，深呼吸……我们是实习单位，预算有限，审批流程特别复杂……我、我找找看库存啊……】一阵仓促的、听起来像是在翻电子垃圾堆的滋啦声后，系统提示音终于响起，带着点不确定和心虚：【找、找到了！[初级防护垫（试用装）]已发放至宿主膝盖对应衣物内侧！注：本产品为研发部测试样品，效果可能……不尽如人意，请宿主谨慎使用！】

下一秒，贺玉霜感到膝盖接触裤子的地方，传来一阵极其微妙、极其敷衍的缓冲感——怎么说呢，就像是那种劣质棉鞋穿久了，鞋垫塌了，然后被人偷偷塞了两片薄薄的、洗了无数次都快失去弹性、厚度约等于几张A4纸的海绵垫，还是受潮的那种。

贺玉霜内心简直有一万头神兽奔腾而过，踩踏得她心口疼：“……这就是‘不尽如人意’？这跟直接跪在石板上有什么区别？！你们管理局是不是克扣实习生福利了？！这玩意能防护个锤子！安慰奖吗？！”

系统用一种“咱俩都是实习生你就别挑剔了将就点吧”的、带着点摆烂和“共渡难关”意味的语气回应：【宿主，这真是我们目前权限内能申请到的全部了……那个……实习生要互相扶持，共渡难关啊！你要理解组织的难处……】

贺玉霜：“……”

我理解你个泡泡茶壶！共渡难关是这么渡的吗？！

这是把我往火坑里推还顺手丢了块薄海绵说“拿着垫垫”？！

眼看着岑卿月脸上的不耐烦越来越重，眼神里的冷光几乎要凝成实质，贺玉霜把心一横。算了！死马当活马医！就当是鞋垫不小心窜位到膝盖了！总比真的一点心理安慰都没有强……吧？

她借着那聊胜于无、几乎感觉不到的“防护垫”，把眼一闭，牙一咬，心一横，硬着头皮，利用被捆绑后有限的重心移动，往前猛地一倾——

“噗通！”

一声结结实实的、听着都让人牙酸的闷响。

膝盖骨仿佛瞬间碎裂的剧痛传来！那破垫子果然屁用没有！贺玉霜疼得眼前发黑，眼泪生理性地飙了出来，和脸上的灰尘雪水混在一起。她甚至能听到自己膝盖骨发出的、令人牙酸的细微声响。她强忍着没有惨叫出声，喉咙里涌上一股腥甜。借着这股痛楚带来的“动力”，她将额头再次重重磕向地面，额头瞬间传来剧痛，肯定肿了。

“求……娘娘开恩……放过我兄长……”

“咚！”

又是一声闷响。额头上的旧伤新痛叠加在一起，让她一阵眩晕。

“贺玉霜……有眼无珠……冒犯贵妃娘娘……罪该万死……”她从牙缝里，一个字一个字地挤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和滔天的屈辱。她能感觉到周围士兵们投来的、各种意味不明的目光，有鄙夷，有怜悯，或许还有几分看热闹的兴味。

屈辱像冰冷的潮水，淹没她的头顶。这破班，真是一天也上不下去了！等她能活着回去，一定要把那个发放假冒伪劣产品的研发部和这个坑爹的实习系统一起告上管理局最高法庭！

岑卿月看着昔日处处压自己一头、让自己嫉恨无比的对手，如今像条真正的丧家之犬一样，毫无尊严地跪在自己脚下磕头，脸上终于露出了极致畅快又轻蔑的冷笑，那笑容在她脸上扭曲，近乎狰狞。

她机械地，带着一种近乎自虐的麻木，一下，又一下，磕完了三个头。

每一下，都伴随着膝盖和额头传来的剧痛，以及内心对岑卿月和太子李容璋的刻骨憎恨。三个头磕完，她几乎虚脱，瘫跪在地上，全靠绳索拉着才没完全趴下。

岑卿月的脸上是一种大仇得报、将昔日高高在上的对手彻底踩入泥泞的扭曲快感。

“呵。”她发出一声轻蔑的冷笑，如同看着一只被她随手碾死的虫子，“早这么识相，不就好了？何必受这些皮肉之苦。”

她像是终于对这场羞辱游戏感到了厌倦：“罢了，看在你这么‘诚心’认错的份上，本宫就……暂且留你那条贱命，再多活几日。”

而后像是挥赶一只苍蝇般，随意地摆了摆手。

“放心，本宫向来……‘说话算话’。”她特意加重了最后四个字，带着浓浓的嘲讽。“会派人，给你那好哥哥……送个‘好消息’去的。”

贺玉霜刚因为这句看似承诺的话而稍微松懈了紧绷的神经，甚至愚蠢地升起了一丝微弱的希望。

就听见岑卿月用那种轻柔得令人毛骨悚然、仿佛情人低语般的语调，对身旁垂手侍立的心腹太监吩咐：“去，想办法找到贺建安，告诉他，他妹妹……快不行了，想见他最后一面。让他……‘独自’前来。若是带了旁人，或者敢耍什么花样……”她顿了顿，阴冷的目光扫过贺玉霜，“……就等着给他妹妹收尸吧。不，或许，连尸首都收不到。”

“独自”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