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晚凝觉得整个世界都在旋转。
香槟塔折射出的金光晃得人睁不开眼,高跟鞋踩在柔软地毯上像踩着棉花。她扶着冰凉的大理石柱,努力聚焦看向走廊尽头——拍卖会后的酒宴喧闹声被厚重门板隔绝,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声在耳膜上敲打。
“嗝……”她捂住嘴,指尖碰到发烫的脸颊。
真不该喝那第六杯。
明明说好来走个过场,偏偏遇上沈司珩带着新女伴在场内招摇。那女人手指上钻戒闪得刺眼,晃得她心口发闷,一杯接一杯往下灌时只想把某些画面从脑子里挤出去。
走廊灯光昏黄,像蒙着层纱。她踉跄着往洗手间方向走,鞋跟一歪差点摔倒时,一只有力的手及时扶住她肘弯。
“小心。”
声音偏低,带着点沙哑,像冬日里被风吹动的松枝。
叶晚凝抬头,模糊视线里撞进一张脸。苍白肤色衬得眉眼格外深,鼻梁很高,唇色很淡,整个人裹在剪裁精良的黑色西装里,像一尊易碎的艺术品。他微微蹙着眉,另一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两声。
“谢谢啊……”她大着舌头道谢,身子却不受控地往对方身上靠。
太近了,能闻到他身上清冽的雪松气息,混着点苦艾的味道。她醉眼朦胧地盯着他领口那颗精致的铂金扣子,突然想起简明月前两天絮叨的话:“你家给你安排的联姻对象今晚也来,听说身体不太好但长得绝了……”
身体不好,长得绝。
眼前这位完全符合。
酒精把理智烧得噼啪作响。她踮起脚尖,手指胡乱抓住他前襟:“喂,你是不是……那个姓齐的?”
男人怔了怔,深潭似的眸子掠过一丝讶异,却没推开她。
“我姓祈。”
“管你姓什么……”她嘟囔着,整个人挂在他身上,“反正都是联姻工具人……”
他身上温度透过薄薄衣料传过来,意外地暖和。她像找到热源的猫,又往前蹭了蹭,额头抵着他锁骨。感觉到他身体瞬间绷紧,又缓缓放松。那只扶她的手移到她腰后,稳稳托住她下滑的身子。
“你喝多了。”他声音放得很轻,像在哄人。
“没多……”她不服气地抬头,正撞进他垂下的目光里。走廊顶灯在他眼睫投下细碎阴影,那里面仿佛有旋涡,吸着她不断下坠。鬼使神差地,她伸手碰了碰他喉结。
他呼吸明显重了。
下一秒天旋地转,等她回过神已经被打横抱起。视野陡然升高,她惊呼一声搂住他脖子。
“喂你……”
“不是要联姻吗?”他低头看她,唇角似有若无地勾了勾,“总得先验验货。”
她呆住,还没消化这话里的意思,就被他抱着走向电梯。电梯镜面映出两人交叠的身影——她裙摆凌乱,他西装笔挺,只有泛红的耳根泄露了某些秘密。
“其实我……”她想说点什么,电梯叮咚声打断思绪。
顶层套房的门合拢时,她被他抵在玄关墙上。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他指尖擦过她后背拉链时带起细密战栗。先前那点病弱模样荡然无存,此刻压着她的身体结实有力,温热的唇沿着她颈侧往下,留下细碎痒意。
“等、等等……”
她残存理智在挣扎。
他动作顿住,稍稍退开些距离。
窗外霓虹灯光勾勒出他侧脸轮廓,声音哑得不成样子:“要停下吗?”
那双眼睛太深,像要把人吸进去。
她咽了口唾沫,酒精和某种破罐破摔的情绪在血管里冲撞。
睡个觉而已,反正早晚要有这么一遭……闭眼再睁开时,她伸手拽住他领带往下一拉。
电梯镜面映出他们交叠的身影。
她裙摆凌乱地卷到大腿,他西装依旧笔挺,只有微微泛红的耳根泄露了某些秘密。密闭空间里,雪松的冷香与她的香水味纠缠在一起,分不清彼此。
套房的门在身后合拢,发出轻微的咔嗒声。她被他抵在玄关的墙上,冰凉的墙面激得她轻颤。黑暗中其他感官变得格外敏锐——他灼热的呼吸拂过颈侧,手指慢条斯理地抚过她后背的拉链。
"现在喊停还来得及。"他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垂,声音哑得不成样子。
残存的理智在挣扎,但酒精和某种破罐破摔的情绪占了上风。她索性踮脚咬住他的喉结,感觉到他骤然绷紧的身体。
"废话真多。"
这个举动像是按下了某个开关。他猛地扣住她的手腕举过头顶,温热的唇沿着她的颈线一路向下。布料撕裂的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冰凉的空气触到裸露的肌肤,激起细小的战栗。
"轻点......"她忍不住求饶,声音支离破碎。
他动作顿住,指腹轻轻擦过她眼角不知何时溢出的泪水。"怕了?"
挑衅的语气让她不服气地扭动腰肢,换来他一声压抑的闷哼。这个发现让她莫名得意,故意又蹭了蹭。
"看来你很有精神。"他低笑,突然将她拦腰抱起。
陷入柔软床垫的瞬间,她看见他慢条斯理地解开衬衫纽扣。苍白的胸膛在月光下泛着瓷器般的光泽,肌理分明的线条完全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病弱。
"你......"她的话被吞没在随之而来的吻里。
这个吻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却又在细节处透着诡异的温柔。当他终于进入时,她疼得弓起身子,指甲在他背上留下红痕。
"忍一忍。"他吻着她的锁骨,动作却丝毫未停。
疼痛渐渐被陌生的快感取代。
她像一叶小舟在惊涛骇浪中起伏,只能紧紧攀附着他结实的臂膀。
在某个瞬间,她恍惚看见他额角滑落的汗珠,滴在她滚烫的皮肤上。
最后一次释放时,她累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模糊中感觉他抱起她去浴室,温热的水流舒缓了酸痛的肌肉。
回到床上时,她陷入柔软的枕头,听见他似乎低笑了一声。
再醒来时头痛欲裂。
阳光从厚重窗帘缝隙刺进来,在地毯上划开一道光。
叶晚凝瞪着天花板上水晶吊灯,花了三秒钟确认这不是自己家。
身边位置空着,浴室传来水声。
她猛地坐起,被子从肩头滑落,露出几点暧昧红痕。
昨晚画面闪回脑海,她捂住脸无声哀嚎——真行,居然把来历不明的人给睡了。
水声停了,浴室门打开。男人裹着浴袍走出来,头发湿漉漉滴着水,苍白的脸上带着沐浴后的潮红。见她醒了,他脚步微顿,随即自然走到床边拿起手机。
“醒了?”
声音比昨晚清润些,依旧偏低。
叶晚凝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决定先发制人:“那什么……昨晚是个意外。”看他挑眉,赶紧补充,“但既然都这样了,要不咱们……去扯个证?”
说完自己先愣住。天啊这说的什么鬼话。
他却低低笑起来,咳嗽两声才说:“好。”
等叶晚凝晕乎乎跟着他走出酒店,坐上车,直到民政局红色招牌出现在眼前时,她才后知后觉意识到——她,叶晚凝,好像真的要闪婚了。
排队、填表、拍照。她全程梦游状态,只在拍照时被他轻轻揽住肩膀才回过神。闪光灯亮起那刻,她下意识转头看他,正好捕捉到他唇角浅浅弧度。
“看镜头。”摄影师提醒。
红本本到手时,她盯着上面并排的名字发呆。叶晚凝。祈砚。原来他叫祈砚。
走出民政局大门,清晨阳光暖洋洋照在身上。她捏着那本结婚证,感觉像捏着块烫手山芋。
祈砚从西装内袋取出张门卡递过来:“浅月湾1号。密码是你生日。”
她愣愣接过:“你怎么知道我生日?”
“联姻前总要做背调。”他淡淡解释,又掩唇咳嗽几声,脸色比早上更白了些,“抱歉,我得去趟瑞士处理急事。”
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转身走向路边等候的黑色轿车。车窗降下,驾驶座戴着白手套的司机恭敬点头。他拉开后门坐进去,车辆平稳汇入车流,消失在前方拐角。
叶晚凝低头看看手里冰凉的门卡,再抬头看看空荡荡的街口,突然觉得荒唐得好笑。
这就……结婚了?
丈夫姓祈,长相没记太清,只记得挺帅,身体好像确实不太好,现在飞瑞士了。
她蹲在路边,从包里摸出个早上顺手揣兜里的包子,恶狠狠咬了一口。油脂和肉香在嘴里漫开,她一边嚼一边嘟囔:“去那个拍卖行的应该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吧……”包子咽下去,她拍拍膝盖沾到的灰,“联姻工具人罢了,谁嫁不是嫁。”
手机毫无预兆地炸响,屏幕上“简明月”三个字疯狂跳动。她手忙脚乱接起来,还没开口就听见闺蜜穿透耳膜的咆哮:
“叶晚凝你死哪儿去了!昨晚不接电话今天玩失踪?你知不知道沈司珩那王八蛋到处说你——”
她把手机拿远些,望着天上飘过的一朵云,突然笑出声。
“明月啊,”
她打断对面连珠炮似的追问,声音里带着点刚睡醒的慵懒,“跟你说个事儿。”